“有钱吗?”龚熙诺手伸进口袋,要拿钱包。
“有。”原璟坤早准备好信封,还多给护工五百块钱,没白天没黑夜地陪着,喂饭擦身,盯着换药,确实辛苦。
房间只剩下龚熙诺和井建业两个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井建业更紧张更拘谨,双脚往后缩了缩,双手在腿上蹭了蹭,搁哪儿都不合适的样子,嗓子发干,咽了咽唾沫,也不敢随便和龚熙诺说话。
龚熙诺继续整理,在他看来,能带走的物品并不算多,大部分东西都可以转到专科医院的时候再买,实在是没必要费劲占地地带走。
原璟坤回到病房,龚熙诺提起不大不重的旅行袋,率先向门口走去:“走吧。”
原璟坤搀起井建业跟在他身后,龚熙诺故意放慢脚步,怕他们落在后面。
出了医院,龚熙诺快走几步取车,原璟坤和井建业站在原地等他。
龚熙诺的车停在门口,把旅行袋放进后备箱,绕过来给他们打开后车门,问一句:“冷不冷?”他谁都没看,这句话不知到底问谁。
原璟坤明白他问的是谁,掖紧井建业的围脖,替发愣的他回答:“应该不冷吧。”
三个人上了车坐稳,龚熙诺把暖风打开,手在出风口试了试温度和风速,把前后车门和窗户都锁住,等车内温度升高,才开动车子。
专科医院的治疗条件和内部环境都相当不错,接诊的主任级医师沈恒是夏乐凡的研究生导师,在攻克癌症方面有着不凡的成就,尤其难得,他现如今专门研究如何治疗胃癌,想必对井建业的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
沈恒教授年过半百,乌黑的头发夹杂不少银丝,一副无框的眼镜显出学者风范,对待病患态度随和,对待各种病例态度谨慎,孜孜不倦地求学毕生,成就不凡。
各种常规检查花费整个上午的功夫,等待化验结果时,井建业被安排在诊疗室休息。
龚熙诺和原璟坤并排坐在沈恒对面,沈恒把最新的化验结果与原始的化验结果进行一番对比,换了副眼镜,把两组淡绿色的化验单平铺在眼前,不知病患与他们二位的关系,问道:“病人是你的……?”
原璟坤侧脸看眼龚熙诺,龚熙诺低垂目光,顿了顿要说出的话,回答:“我父亲。”三个字说得又缓慢又磕绊。
“噢。”沈恒了解地点下头,又扫了一遍各在左右的化验单。“是这样,病人现在的病情我算基本清楚。按照以往的经验,有两种治疗方案。一是保守治疗,也就是说通过药物来控制癌细胞的生长和扩散,如果有效果,并且有明显的好转迹象,那么,再加大药量和增加其他药物,扼杀癌细胞。当然,实话实说,能控制生长和扩散已经非常不易,恐怕很难有效地彻底杀死癌细胞,再者,所用药物的副作用都非常大,一般人的身体都难以承受,长期用药,自然会产生抗体,到时候癌细胞迅速大面积地生长和扩散,无力回天。采取保守治疗的话,最多九个月到十二个月。二是手术治疗,根据你父亲的情况,我们会切除他的四分之一的胃,也就是癌细胞的发源地,清除周围怀疑的细胞生长点,术后用放疗和化疗来进一步辅助治疗,抑制癌细胞的再次萌发。手术成功,恢复好的话,对延长生命非常有效,起码三至五年不会复发,甚至有的人会出现痊愈的现象。当然,手术的风险很大,放化疗也是把双刃剑,比如所怀疑的细胞生长点并未清除干净,那么会很快复发;比如放化疗的副作用过大,导致免疫力降低,产生各种并发症,可能过不去三个月、半年,甚至更短的时间……”
沈恒坦言两种治疗方案的利弊。
“至于采取哪种治疗方案,我们完全尊重家属和病人的意见,怎么说呢,可能作为一名医生,不该说这样泄气的话,但是,到目前为止,癌症仍旧是人类无法彻底攻克的疑难杂症之一,对于有些癌症,都没有特效药。一旦不幸患上,那么,除了尽力延长生命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不管采取哪种治疗方案,你们也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龚熙诺和原璟坤都没说话,觉得沈恒的话还没说完,从医半生的沈恒自然清楚他们此刻的无措和内心的矛盾,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给出建议:“我的意见呢,还是觉得你父亲应该接受手术。你看啊,首先,我分析了他这几次检查化验的结果,从确诊到现在,他的病情得到很好的控制,并没有恶化的趋势,这是个很难得很好的现象;其次,你父亲的健康情况并不像我想得那么糟糕,他的血压正常,他的心脏也没问题,他的年纪不大,而且不存在任何重大的慢性疾病,这也有利于降低手术的难度和以后的恢复;最后,虽然病情的确诊程度是中晚期,但距离晚后期还差很远,没有严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这些条件加在一起,适于手术。保守估计,手术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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