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杜心雨擦着眼泪回答道:“淞沪会战的时候,我爹带着他的徒弟支援前线的国军,结果被上海城里的日军特务暗算了,负了重伤。我们怕特务再来捣乱,就举家离开了上海,临行的时候,从上海请了几位医生给我爹治伤。本来我们想一直撤到后方去的,后来我爹的伤势不太稳定,医生说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我爹的伤好一些再走。这样我们就在刘集镇上住下来,我们带的医生也顺便帮着接治一下前线撤下来的伤兵。刚才听说这边受伤的是罗子哥,我就赶紧带着医生过来了。”
“那可太巧了,我还担心邵平太莽撞,请不来大夫呢。”涂九说。
“九叔,罗子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涂九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杜心雨说了说,杜心雨直落泪:“罗子哥心里就惦着别人,他才100人,怎么能跟这么多鬼子拼呢?看伤成这个样子。”
“杜小姐,别难过,我们当兵的,可不就是这样吗?”涂九劝解道。
“珊儿和小静知道了吗?”杜心雨问。
涂九眼圈红红地说:“小静没过来,她在竹园镇那边留守。珊儿殉国了。”
“你说什么?珊儿殉国了?她是怎么死的。”杜心雨又是一惊。
“罗子受了重伤,我和珊儿护着他逃到江边。这时候,来了鬼子的巡逻兵,珊儿为了掩护我们渡江,就自己冲出去,引开了鬼子,最后,拉响了一颗手榴弹,把自己和鬼子一起炸死了。”
“苦命的珊儿!”杜心雨大哭着说。她与曾珊、袁静虽然算是情敌,但撇开罗毅的因素之后,三人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杜心雨是个上海滩的阔小姐,曾珊、袁静都是江西山里的贫困女孩,她们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杜心雨觉得曾珊、袁静身上有着一种上海滩的小姐们所没有的淳朴和活力,这些对于杜心雨有着浓厚的吸引力。在曾珊和袁静之间,杜心雨又与曾珊关系更近,因为袁静多少还有些革命者的正统,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阶级立场与杜心雨颇有不同。
“珊儿这辈子,真是苦命。打小就死了爹娘,在土匪窝里长到十六岁。还好,罗子当了当家的以后,以珊儿着实不错。我本想着,珊儿跟了罗子,一辈子就能荣华富贵了,没想到,天杀的鬼子又来了。珊儿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涂九像个老人一样历数着曾珊的生平。
“九叔,我觉得,珊儿虽然死了,但她死得情愿。我今天才知道,她比我和小静都更喜欢罗子哥,她把罗子哥的生命,看得比她自己还重。一个女人,能够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而死,虽死也能暝目了。”杜心雨悠悠地说。
“杜小姐,你说得在理。”涂九点点头,他不懂什么爱情,但他知道,在曾珊的心目中,自己的生命真的不如罗毅的生命更重要。
两个人正说着,医生进来了,对杜心雨说:“大小姐,我们已经给罗先生用过药了。”
“罗罗营长怎么样?”杜心雨问道,她差点说出“罗子哥”了,犹豫了一下,矜持占了上风,所以又改口说罗营长了。
“他主要是伤口感染,还有因为劳累,身体的抵抗力下降,所以高烧不退。我们用了美国进口的特效消炎药,估计能退烧。”
“他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我们不敢打包票”医生谨慎地说,看到杜心雨脸色骤变,他连忙改口道:“不过,大小姐,你不用着急,比这更严重的伤,我们也曾处理过,如果方法得当,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大夫,不管什么情况,你一定要保证他没事。”
“放心吧,大小姐。”医生答应道,随后又说:“为了更有利于治疗,我建议,还是把罗先生带回刘集镇去比较好,那边条件更好一点。”
“他能走吗?”
“我们有汽车,我和李大夫随着车沿途观察,应当没什么问题。”医生道。
“那好吧,我们马上就启程。”杜心雨果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