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什么时候护着她就什么时候护她,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多想。”
大奶奶蓦地问他:“业成,难不成你还在为嘉远的事怪佳姐?”
大老爷身形一顿,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
他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我在赵姨娘那用饭,你无须再备饭。”
月亮升起来,大老爷的身影成了又细又长的骨针,一步步往外走,一点点往大奶奶心里扎。
令窈早醒了,一双惺忪睡眼看东西迷糊糊的。她走到大奶奶身边,看见大奶奶眼睛似乎又红又肿,她仰起脸庞想瞧仔细些,热烫的眼泪珠子滴到她脸上,乍然湿了半边眉毛。
令窈顾不上擦拭,伸手去够,够不到大奶奶的脸。
大奶奶背过身,擦好了眼泪回过头摸摸令窈的脑瓜子“卿卿,是不是饿了,伯母带你去吃饭。”
令窈点点头“我想吃伯母爱吃的鳇鱼肉丁。”
大奶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嗳。”
半夜。
郑令清从梦中惊醒,三奶奶赶忙披了外衣赶到跟前,听见她嘴里直嚷:“我是不是死了!”
三奶奶搂住她安慰:“娘在这,不怕。”
大夫交待,若是人醒了,也就没大事,休息两天便能痊愈。
郑令清哭哭啼啼的,将她在宁府帮宁公子的事说出来,又恼又羞:“要不是郑令窈,我早就成事了,都是她害得!她”
话未说完,三奶奶惊住“你说什么!”
她让令清和令佳一起去宁府,无非是想让借着令清的天真,替侄子制造和令佳单独见面的机会,从未想过让令清以身犯险,更别提用那种下作手段。
郑令清又委屈又愧疚:“是我不好,没能帮到表哥。”
三奶奶彻底说不出话了。
沉默片刻,三奶奶问:“这件事,是表哥撺掇你干的?”
郑令清咬住嘴唇,并未回答三奶奶,而是问:“我做错了?”
三奶奶叹口气,终是不忍训骂,将她抱在怀里拍背“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错不在你,是别人不好。”
郑令清点头“对,是郑令窈的错!是她把我踢下去的!”
三奶奶又是一震,顾不得说自家侄子的错,问“她踢你落水?”
郑令清绘声绘色地将令窈如何防她,如何一脚踢她,细细道来。
三奶奶眉头皱起“她竟这样厉害,宫里养大的就是不一样,心生得格外狠。”
郑令清以为她娘这样说话是在比较,拽住三奶奶的衣袖“娘,我是郑府养大的,不比她差,她害我,我要让她受到教训。”
三奶奶有所迟疑“她是郡主,又有老太太护着。”
郑令清哼一声“我不管,至少要让她去跪回祠堂!”
五更天的时候,丫头急急地到各房通报。
“五姑娘醒了,但病却愈发重了,吃什么都吐,浑身直发抖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三奶奶哭天抢地,说要请老夫人过去主持公道。”
大奶奶蹙眉:“老夫人给她主持哪门子的公道?老夫人又不会治病,请大夫去就是。”
丫头:“五姑娘说,昨天在宁府,是郡主将她踢下水的,这会子三房都闹疯了。”
大奶奶忙地穿衣,问:“老夫人已经过去了吗?”
丫头:“没,那边才派人去老夫人处,我们院离得近,所以先晓得。”
大奶奶心中一思忖,忙地让人去叫醒令窈。
令窈今夜恰好素在令佳屋里,醒来便见大奶奶坐在床头“卿卿,清姐是被你踢下去的,还是自己掉下去的?”
令佳也醒了,听见大奶奶这样问,便知道三房那边将事闹了出来,蓦地从床上坐起,将令窈护在身后:“好呵,她把事情说了出来,那我也把事情说出来,大家闹个痛快。”
大奶奶叹口气“你拿什么说?”
令佳欲说话,张嘴半天,半晌没个动静,最后颤着嘴唇,看向令窈“反正我不让她们动卿卿。”
令窈听了半天,此刻终于有插嘴的机会“伯母,你不用担心,我踢她的时候没人看见,只要我不认,她奈何不了我。”
大奶奶觉得她还是太天真,一个孩子,不懂后宅的腌臜路数。
令窈倒也不担心什么。
她没什么本事,但赖债的本事最拿手。
她这时突然觉得有趣,按理说她多活一世,以大欺小不厚道,可她就是忍不住。
欺负人好玩,在她还只能乖乖待在郑府的时候,也就指望这件事打发时间了。更何况是欺负三房,她压根没有任何愧疚心。
大奶奶见令窈忽然安静,以为她怕了,想要安慰几句,一眼看过去,却发现这孩子眼里突地熠熠发光,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物。
“卿卿?”
令窈回过神,对着大奶奶莞尔一笑“大伯母,去我园子里把李太医请来,就说我突然发惊病,请他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