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免了。”
那白影似鬼魅一般,步伐飘忽地行至门口,眼皮也未抬一下,便这般坦然穿门而入锎。
与金碧辉煌华丽张扬的夕虞宫不同,这凌驾六宫之上的凤栖宫里竟是一片清幽之色,琉璃瓦,琉璃砖,琉璃柱,琉璃廊,尽择那淡碧似玉之色,并不耀眼夺目,却又自成晶莹透彻郎。
这路他自是熟悉不过,无需辨认,恣意穿行,路上那些睡眼惺忪的侍卫宫女见得他来,顿时精神一震,睡意全散,齐齐下跪叩首,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却不过衣袖一拂,将那高呼万岁之声拦截而下,彷如幽魂一般,穿过重重屏障,转眼间便到了一座精致而宽大的房间之前。
门口两名粉衣徵侍连连行礼,便要进去通报,眨眼间却只见一道白影飞雪般从眼前飘忽而过,那紧闭的两扇雕花红木房门便悄无声息地敞开了。
屋中温煦,和暖如春,炉火融融,青烟袅袅,螺型熏香在角落静静燃烧,落了一地灰白,华美精细的五彩地毯之上,偌大的百鸟朝凤镂空屏风将视野遮去大半,看不清里间的光景。
那白影在门口顿了一下,而后,放慢脚步,缓缓绕过屏风,来到了那一方明黄帷帐之前。
纱帐紧闭,隐隐见得里面锦绣棉被覆了一床,于中心处微微隆起一道,有人安静地睡在里面,呼吸声虽起伏不紊,却是轻微如蚊,似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消失了一般。
他便立在外面,这般安静地望着那女子,眸若美玉,波光微凝,瞳心蕴了丝哀伤,噙了丝怅然,似乎,又还有些别的什么。
似看一本书,赏一张画,读一封信,解一道题,伫立良久,也没有别的动作。
然而床上的人却觉察到了什么,呼吸渐促,锦被扰动,那隆起如水波般落下又起,一个轻而虚弱的女声,如一缕青烟般,飘飘渺渺,穿过薄纱传了出来。
“阿尧……是你么……”
白影身形微微一直,而后,似有只大手在眸海上拂了一道,水面之上,涟漪尽消,只剩一片柔和平静。
“抱歉,还是吵醒你了……”
他笑了笑,拨开那薄薄纱帐,在床侧一角坐下,伸手抚上女子脸颊,“怎么,又睡得不踏实么?”
“嗯……做了点噩梦。”
女子伸出手来,覆上他的大手,睫羽纤长,于烛光中扑朔迷离,“我梦见……你丢下我了……”
他眸光一敛,将她的柔荑反握在手心,“对不起,萃儿……我不该半夜外出,你一个人醒来,很害怕吧……”
“不,我不怕。”
女子摇头笑道,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捏了一捏,眸心迸光,璀璨若星。
“因为我知道,你无论去了哪里,去过哪里,最后,都会回来我身边。”
那轻若鸿毛的声音,于此刻沉沉压下,他默了一个呼吸,而后,伸手抚上她的头顶笑了笑,“傻瓜,我还能去哪里呢?”
“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伏尧,若不是为我,你也不会重病缠身……敌国已破,心事暂了,从今往后,这一生一世,我都会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没有一生一世了……咳咳!”
女子苦笑后,竟是剧烈咳嗽起来,手痛苦地捂紧胸口,檀口一张,一口鲜血便喷落在锦被之上,猩红几点,寒梅怒放。
伏尧霎时脸色大变,起身便要唤人,却被一把捉住衣袖。
回头,竟见得女子凝望着他发丝凌乱,倾国倾城的笑颜中噙一丝苦涩,如那暴风骤雨之后,将谢未凋的晚香玉上,露珠晶莹一点。
“阿尧,你不用哄我,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我不会占你一生一世……等我离开后,如果遇见别的好女人,你就……”
“说些什么傻话——!”
他一把将她扯入怀里,睫羽低垂,蝶翼般微微颤动,“别乱讲。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尧……”
女子轻轻地唤他,却不见他再说话,耳垂贴着他温暖的胸膛,鼻间皆是他让人安心的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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