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多少次,他永远都摆脱不掉惶恐不安的心思。
他为什么没有老?
戚观澜百思不得其解。当年邢阳死在东川城的客栈中,他将他尸身带回太清峰,试图以血温养、重续生命。修真者灵气自行温养肉身,然而若是肉身死去,灵气自然也会消散。
所以当他发现邢阳身上灵气根本没有消散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然而日复一日,他却始终没有睁眼的迹象,戚观澜干脆将他全身灵气封掉,想要试试是否与之有关,谁知道还没等到结果,邢阳就忽然消失了。
可是灵力被封、他与凡人无异,再次出现后非但完好无损,一张脸更是一如当初,一点都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
“你真是太有本事了。”戚观澜将小厮送来的东西搁到了邢阳耳边,他心思复杂的看着青年熟睡的面孔,“……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怎么从重重防守中失踪?
当年的‘戚观澜’,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双生弟弟。
木窗外忽然一道闪光,咸湿的空气被风吹了进来,天空中乌云密布,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轰隆一声雷声,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戚观澜站到窗边,看向远处一颗参天大树。从他这个角度其实是看不到树根的,那树扎根在无尽海中,从太清峰、妙春峰两峰之间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比山顶还要高上不少,隐约有通天之势,树干更是粗壮,树冠繁茂,遥遥望过去像是一把庞然的伞。
他嗤笑一声,“白穂好得很呢。”
熏香甜腻的味道没有被吹散分毫,照旧轻浮在卧房中的角落,绕过纱幔,一路缠绕在了双眼紧闭的邢阳身上。许久之后戚观澜忽然后退,木窗被一双无形的手大力关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青年面无表情的转身,窗外无数飞鸟被惊起,呼啦啦的飞入空中。
他躺在邢阳身边,小心翼翼的钻进被子、蜷缩在了他怀中。
·
邢阳这几天过的很暴躁。
他其实很少会有这么压不住情绪的时候,但是这几天他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戚观澜又不愿意露头,身边只有一个哑巴一样的小厮,他捧着几本书看了几天,实在是憋屈,忍不住想要往外走。
他刚一动,小厮就鬼一样的飘到了门前,张开手,抿着嘴看他,不说话。他长得白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警惕的看着邢阳,像只被撩炸了毛的猫,爪子都从肉垫里亮了出来。邢阳蹲下来诱哄道:“你知道阿澜去哪儿了么?”
小厮摇摇头。
邢阳继续道:“那我能出去么?就一小会儿,什么也不干,就走走,你可以放心跟着我。”
小厮头发都炸了,吧唧一声糊在门上,更坚定的摇摇头。
邢阳又问:“那你知道白穂在哪里么?”
这回小厮不再摇头了,抬手指指窗外。邢阳跟着他看过去,来来回回比量了一下,确定了小厮指的是一棵树,了然道:“她在树下清修?”
这回小厮连头都不摇了。
邢阳无奈的坐了下来。他身上灵力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戚观澜的住所又偏僻,除了这个一句话都不说的小厮,他谁都见不着。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袋里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
“这样吧,”邢阳退让道:“要不然你帮我给阿澜带封信?”
小厮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