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他现在是病人,心情难免郁闷,她又何苦与他计较?
于是她沉默的退出洗手间,让他自己处理他的生理需求。
待她离开并为他关上门后,石磊放松的吐了口气,接着懊恼的捶了下洗手间的墙——可恶!他竟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可恶!可恶啊!
数分钟之后,他拉开洗手间的门,等在门外的宋凯薇立即迎上前去搀扶他,并小心的将他的点滴架抬出洗手间。
石磊将她的细心全看进眼里,心底某个冰冷的角落逐渐崩塌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是为了他吗?因为他这个没有尽饼一天当丈夫责任的男人受了伤,所以她回来了?
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除了衣食无虞之外,他不记得自己曾给过她什么,根本不值得她这么做。
说要走的是她,走了又回头的也是她,她到底想怎么样?
宋凯薇身体一僵。
他现在是嫌她碍眼,要赶她走吗?
“你放心,等你伤好了,我还是会走,绝不会死赖在这里不走的。”她鼻头一酸,低着头轻声保证。
“我不是”他错愕的开口,却没将话给说完便闭上嘴。
他没有赶她的意思,只是误会已经造成,他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
宋凯薇将石磊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任何一位看护都还要尽意,这让石磊的病情恢复得极为快速,令医院的医生都感到极为不可思议。
在石磊迅速康复的过程里,没有人注意到宋凯薇承受了多少石磊的臭脸和坏脾气,但凯薇全都默默的承担下来,不曾有过一句抱怨。
她别无所求,一心只期望他快点恢复以往的健康。
秋高气爽,在一个没有艳阳的凉爽午后,宋凯薇向院方借来轮椅,兴冲冲的将轮椅推到石磊的病房。
她嘴角噙着浅笑,不管他这些日子来给过她多少坏脸色看,她总是尽量笑脸迎人,不让他看穿自己的委屈。
“你见鬼的推轮椅来干么?”
没想到石磊一看到轮椅,一双虎目霎时瞠大,以看妖怪的眼神瞪着它。
“今天天气不错,绝对不会晒伤的,我想推你到外面去散散步”
“不要!我不去!”不待她把话说完,石磊就怒气冲冲的对她大声咆哮。“你休想要我出去丢人现眼!”
“不是,我没有要你丢脸的意思”
她闻言吓一大跳,为何他要将她的好意说得如此不堪?她只是不希望他成天关在病房里,出去透透气或许更有益身心健康。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凯薇的鼻子叫骂,若是他的身体像以前一样健康,他铁定会由床上跳起来。
“你恨我吧?恨我一直没将你当成真正的妻子对待,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让我难堪!”
宋凯薇一颗心荡到谷底,她竖抓着轮椅后方的把手,身体微微颤抖。若不是有轮椅支撑着她颤抖的身体,她恐怕会因太过震惊而跌倒。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番好意,竟会被他误解成如此不堪的结论——
天气这么好,让他出去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难道会比一天到晚关在这充满药水味的病房里差吗?
她一迳天真的想着该怎么做才对他有益,他却将她的好意当成驴肝肺,认为她居心叵测,存心让他难堪?!
他到底将她当成什么样的女人?
工于心计,还是心如蛇蝎?!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后,直楞楞的盯着他看。
“干么?被我说中了,所以才这么不甘心的看我吗?”他嗤笑,在自己受伤的同时,也不惜以伤害她来达到心理的平衡。
宋凯薇深吸口气,缓缓的将轮椅推往病房外,在踏出病房之前,幽幽的低喃一句:“没有人想让你难堪,也没有人认为你难堪,除了你自己。”
病房门在半晌后悄然阖上,徒留满室的清冷,和紧扯着床单、呼吸急促且咬紧牙关的石磊。
没有人想让你难堪,也没有人认为你难堪,除了你自己——她的话像句魔咒,嘲讽似的在病房里回荡
“该死!懊死的女人!懊死!懊死的——”他焚红了眼咬牙低咒,双拳懊恼的捶打着病床。
她该死的说得对极了,没有任何人以同情或讥诮的眼神看他,觉得他难堪的只有他自己,一直都只有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