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吸管。火苗烧热粉末,腾起的白烟沿吸管进入瓶子,滤水之后沁入心肺,每个毛孔都会扩大愉悦的感受,灵魂也会飘起来。
他在屋里翻找,拉开每一个抽屉,也没有找到打火机的影子,才想起自己是戒了烟的。而厨房狭小,用煤气不安全,配的是电磁炉——他的屋子里找不出一丝明火。
他迫切需要一只打火机。
这般想着,他猛地拉开了门,险些撞上门外的人。
姜扬刹住车,如挨了当头一棒,瞬间醒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声音森寒。
许连雅一只手还保持要敲门的姿势,闻言慢慢垂下,似被他吓到,“你怎么没来?”
姜扬守着门,冷淡地说:“你有客人,我就不去了。”
许连雅一惊,“你来过了?”
姜扬默然。
“我事先也不知道他来,是突然来把狗狗带回去的。”她试着解释。
“他的狗。”
“……”她试着转移话题,“你嘴巴怎么了?”
刚才挨了一拳,现在嘴角已是淤青。
姜扬浑不在意地扯扯嘴角,“没什么。”
隔壁传来动静,有人出门丢垃圾,顺便扫了他们一眼。
许连雅说:“能让我进去说么?”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
姜扬挤出了门外,手背在身后要把门拉上,许连雅眼疾手快,拿手去垫了一下——
门还是撞上来,把她手背夹破了皮,又弹开了。
许连雅忍痛收回手,麻木地背在身后,闪身钻进屋里。
姜扬全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只嘴唇颤了颤,似乎把话咽下,认为那是她该受的惩罚。
很快,许连雅忽略了手上的痛,目光捕捉到茶几上的东西。
“……江洋,这是什么……”许连雅捡起那张袋子,举到他眼前,“你哪来的……”这么问着,她却不再需要答案。
从她把手塞进门缝间那一刻,他就该知道,瞒不住了的。
过去,他做了错事,但那时身在狼窝,没人认为那是错事,反而是对“事业”的认同,他所遭受的仅是自己良心的鞭笞。
回来之后,他向真正的同伴忏悔,洗心革面后他已能坦然接受同伴善意的担忧和关心。
而现在,他徘徊在黑白边缘,大半的身躯已被黑暗吞噬,有人在边上看着他堕落,他仿佛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逮了现行的小偷,丑陋的一面赤条条地展露在她眼里。
姜扬伸手要夺回来,许连雅立马藏到身后,死死攥进手里,离他远了一步。
“还给我!”他命令,却没有来抢。
她直视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要拿玩意没用!听话,给回我——”
“你回答我!”她声音忽然尖锐起来,姜扬接触过的她虽然偶有冷淡,到底大多数时候温和如水,这样的歇斯底里让他也愣了一下。
也仅是一下,他欺身上前,把她手里的东西硬生生抢了回来。
“我没吸!”或者说,差点复吸了更合适。
姜扬又一把将之甩在茶几上,袋子太薄,全然没体现他的怒气,悠悠然下落,事不关己似的。
“没有你拿来做什么……”她声音又恢复平常的调子,带着淡淡的疏离。
就算没吸,偷拿也是错。
“我……”姜扬语塞,如实回答挑战自己耐力么,多么可笑的答案,他无疑快要屈服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子。”
“……”姜扬咬了咬唇,拼命抑制那段回忆,“我现在不想说……”
许连雅垂下眼,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姜扬心里骂,你明白个屁。
她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沓黄色便条纸,握笔时右手还在抖,字歪歪扭扭。写完她撕下一张递过来,上书:邹医生,137********。
姜扬看也没看,“干什么?”
许连雅把便条纸放到茶几,边收好笔边说:“我认识的一个医生,你有需要可以找她。”
话毕,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她并没有哭,也没有显露出恐惧,有的大概只是失望。
姜扬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把她拽回来,“许连雅,我说了我没吸毒!”更不需要什么医生!
她没反驳,只是挣开他的手。
他宁愿她像刚才那样质疑他,说明她还没放弃他。
他双手揽住她,想亲吻她。他的拥抱比往常霸道,她拼命挣扎,却拗不过男人的蛮力。姜扬亲上她的嘴角,湿漉漉的吻不满足于表面的徘徊,他想撬开紧锁的唇,许连雅死死抵抗。他窝火了,松懈了一下,想要骂她,许连雅瞅准这一空隙,先发制人——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扇到他脸上。
姜扬摸着辣疼的脸,错愕地盯着她。许连雅红了眼,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整个人在哆嗦。
姜扬被扇醒了,火也被扇了起来。从小到大他跟人打架,不管怎么处于下风,脸上这张皮都护得好好的,别人碰也碰不得一下。
姜扬冷笑,笑得她发瘆,“打得好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才想起来怕了?”
许连雅擦了擦嘴,在他看来那都是厌嫌。
“你也该找个医生看一下,”姜扬说,“查查淋艾梅什么的,戴套也不是百分百保险。”
许连雅瞪大了眼,眼底闪过不易觉察的恐惧。
姜扬得逞,笑意爬上嘴角,他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连雅低着头出了门,一个黄色的小纸团跟着滚到脚边。她脚步稍顿,没有等电梯,从楼梯间走下了楼。
许连雅恍恍惚惚凭着印象走出巷子,却撞进一个怀抱里,男人的香水味有点熟悉。
“你不该来这样的地方,治安太乱了。”何津虚虚地圈住她,在她头顶说道。
许连雅听之任之,木桩一样任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