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柯柯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别人讲的是什么,只要不是恶意的话,这个孩子会很认真从头听到尾而不插话,这样好的习惯将会让柯柯受益一生。
而弄清楚始末的简柯柯,不过才听完朗士爵的解说,一张小脸就憋得通红,一口怒气在胸腔里酝酿,吞不下欲吐出,反反复复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失礼,可是哥哥被诬蔑,整件事被一个不知情、他极为厌恶的人颠倒了黑白,简柯柯的愤怒前所未有的高涨。
“我是被卖的,被那个所谓表哥的亲妈亲手推进火坑的,那时他怎么不阻止,现在要他MD来假装好人……”
恨恨的盯着被那个混蛋委托来的律师,简柯柯愤怒冲着女律师大喊,所有新仇旧恨都累积在了胸腔里,他们怎么可以说救他出火坑的哥哥拐带,如果没有哥哥,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被强迫堕落呢?
被卖的时候那个混蛋在哪里,现在来假仁假义说什么有义务为他这个弟弟讨回公道,柯柯恨不能马上冲出去,把那个混蛋碎尸万段再剁成肉泥,连带的,看那个可恨律师的脸也有了想扇两耳光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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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不堪回首
简柯柯气得满脸通红,单薄的胸膛急剧起伏,他还以为上次在超商碰到那个人只是个意外,以后都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大家各不相干互不来往,他不愿去回想那些惨痛的过去,也一点不愿意再和以前有任何联系,那些过去只会提醒他有不干净的记录,不管是不是被强迫,他从前是个贼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残酷的事实。
那年他被卖掉的时候,是巴金上门来把他抓走的,简柯柯清楚的记得,他的父母在他十岁时出车祸身亡,他因被父母压在身下而毫发无伤,在社工局从中周旋及劝说后,他在过了几个月飘零生活后,来到了母亲的哥哥家里,那时他天真的以为,舅舅也是可以跟父母一样亲切的存在,他可以再次拥有充满希望的生活。
可是,梦想粉碎的时候总是很快,他甚至没来得及做一天的美梦,就被那个凶狠的女人扔过来一床被子,叫他去厨房边的一个小角落睡觉,那时他手上还拎着简单的行囊,他甚至才从福利院跨进舅舅家的门槛,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展开笑颜叫一声舅舅和舅妈。
自此他就从孤儿变成了佣仆,他每天吃到的三餐少得可怜,顶多在维持半饱的程度,可是对于一个成长期的男孩子来说,那些饭菜根本就不够身体所需,基本上他都处于一个挨饿的状态。
他试图对那仅剩的亲戚好,毕竟人家收留了他,简柯柯当时绝对存有感恩的心,对繁重的家务及经常性的打骂从来都没有怨言,他想自己还能上学,有个息身之所,放学后总有个地方可以回去,就算是被使唤,但总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能感觉到很微弱一点的被需要。
可就是那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多久,他才上中学而已,舅妈就以家庭经济危机中止了他的学业,他整天只能在狭小的厨房里做着永远做不完的琐事,客厅,他都不被允许踏入,他的舅妈极其讨厌看到他,而他的舅舅,永远只是移开眼睛默许舅妈的所作所为。
而对于那个现在跑出来诬蔑哥哥的所谓表哥,从一开始就是以欺负他为乐,弄哭他弄痛他,想着法子折腾他,然后哈哈大笑把臭袜子扔他脸上,一双又一双,叫他去一点点洗得洁白如新……
那样的事太多,多得简柯柯不用细想都能一一数来,甚至还和他的同学一起,把自己当成取乐嘲笑的对象,任意欺凌羞辱,有次过份的还在大街上,一把拉下他的裤子,强制的抢走撕碎,然后用小石头和碎玻璃扔他,和那些高壮肥胖的青少年一起,大声的嘲笑他是个无毛鸡,简柯柯清楚记得,那次他只穿着一条破烂的内裤哭着跑回去……
又在十二岁那年冬天,突然对他笑得很可亲,拿着蛋糕问他要不要吃,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下抓过他按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做了那件他恶心的事,以至于大冬天的夜里,他把自己浸在冷水里狠命的刷着大腿,刷破一层皮被感染,高烧差点烧成肺炎而死掉。
那些记忆是那么鲜明,那些他不愿意去回想的过去如今又被人戳破展现在眼前,简柯柯的愤怒可想而知,那个人有什么权利现在来说义务,为他讨回公道,当年他高烧还没退就被舅妈奚落一顿,甚至说他为了食物去勾-引她的儿子,没勾-引成功还反赖她儿强-暴。
简柯柯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听到那样的话是什么反应了,因为他只记得那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她对他说:“我联系了一个工作给你,所有一切都管,你只需要听话认真‘工作’就可以了,人家很快就会来家里带你走,你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但我不希望你收拾完东西后,家里会少了点什么,那些都不属于你,记得只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行……”
‘工作’?!什么样的工作需要他一个没成年、没力气、没学问的孩子去做?那时的他不过一米六的矮子,身上的肉割下来都没几两重,他能去做什么工作?
然后简柯柯明白了,那个‘工作’的代价是终身的,终身都会被那个‘工作’影响着,只要有人在背后稍指点说上两句与那‘工作’有关的话,简柯柯就会觉得自己头都抬不起来,那是他一生的污点。
而当时,心里极度不安的他,是被巴金上门强制带走的,他依依不舍抓住门框用希望的眼神看着舅舅时,舅舅的眼睛在报纸上,假装周围的一切什么都不存在,舅妈冷冷的蔑视着看他,他不会忘记舅妈眼里解脱的光芒,还有那个所谓的表哥,嘻嘻哈哈还祝他工作愉快。
简柯柯十二岁的时候,是揣着悲哀和绝望跟巴金走的,在贼窝里一呆三年多,他学会了怎么偷,扒,骗,拐,蒙…像在油锅里捞香皂而能尽可能减少自己的伤害,也是因为被逼得没办法、为了那一口能活下去的粮食才学会的,他要是动作不快,自己的手早就已经废在了热油锅里,巴金都是靠那样训练手下的小子们的;
能从油锅里把香皂捞起来的人,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低档货,但要好过那些没有成功的孩子,好歹能遮体,就算是旧的也不会是破破烂烂的,就是日常的食宿也会比没成功的孩子高一些,起码能有个混合淋浴的地方和遮雨但漏风的破屋子。
而那些没能从热油锅里捞出香皂的孩子们,住的地方基本是公园或马路边,要不然就是垃圾堆旁,还要被巴金毒打,被逼着上街头要钱当个流浪汉,要来的钱却一分也落不到自己的口袋,或许就在巴金的毒打里残了身体哪个部分。
每当那个时候,巴金都会叫全体孩子聚到一起看他罚人示众,他们都想过逃跑,可是那么多条街都是被黑帮或混混占据,他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的孩子能到哪里去,社工局只会送回监护人或临时监护人那里,再不就是送到警察局,而警察局也会把他们打回原处,即,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而回到舅舅那里,不也一样还会被舅妈再次卖掉。
而今,他有自己的天使了,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了,一切都在哥哥的帮助下上了正轨,他上了大学,可以缝很多精致能卖高价的玩偶,这也算是一个求生的本事,毕业以后可以去哥哥的公司当个小助理,帮哥哥打理好工作与生活上的所有一切,让他最爱的男人可以把重担分一些给他扛,一切都那么充满了希望和美好,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放过他,是想勒索钱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简柯柯不愿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是舅舅要死掉他也不想再回过去,或与过去相关的任何人与事情,不愿回想,那些不堪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