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落在了安知州的脚下,玻璃碎片飞溅,安知州没来得及躲过去,不小心划伤了额头,瞬间就渗出鲜红的血来。
安知州从口袋里拿出纸擦了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走到了厨房。
背后是安镇那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来的声音,他喋喋不休地咒骂,“对了,听说那个陈家没有儿子,不怕你克。你个丧门星,害死了我儿子,还想去别的地方,你那也去不了,你得陪我死在这里,死在这里!”
他曾对年幼的安知州举起过尖刀,可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最终还是没能刺下去。
可安镇不会放过安知州的,只要他活着,拖也要把安知州拖死在这个腐朽的家。他从前走路还灵便的时候,甚至会亲自去以安知州爷爷的身份传播他的谣言,让安知州没有朋友,亲人,甚至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的孤独的活着。
安知州充耳不闻,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头,也只是用水冲了一下,继续麻木地切菜。
他曾经做过很多,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指望了。在差不多一年前,正好是公布中考成绩的时候,他考了全市第一,很多学校都打电话想要将这个出色的学生收入囊中,纷纷开出了优越的条件,金钱奖励,升学保证,甚至还有去外国交流学校的名额。安知州拒绝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开出来的条件,选择了现在的这所中学,无非是因为这里的条件开得好,入学就能拿到一大笔钱,还有奖学金,如果高考成绩出色还有奖励。
其实仅仅是最好的那所高中开出的学费全免和奖学金的要求已经足够养活安知州自己了,他还能在高中有更好的发展。那一大笔钱,他是为了安镇拿的。因为安镇生病需要钱治疗,他才做出来那样目光短浅的选择。
安知州摸了摸流血的伤口,自嘲地笑了,那时候,恐怕是他最后不切实际的奢求了。他隐约地盼望着这次牺牲能带来回报,安镇能够明白他的心意,关系不说恢复到小时候的样子,至少,他也不要再那么对待自己。
可是没有。安镇依旧骂他是丧门星,骂他克了自己,所以才生病了。
安知州那时候想,再也没有以后了,他不会再有什么想法,试图改变安镇了。
做完了饭,安知州只盛了一小碗米和一点咸菜,卤味因为是从陈外公那里端来的,已经被安镇打翻了。安知州拿到水下冲了一下,就端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的手受了点伤,所以写起作业来比平常慢得多,熬到了深夜两点,才差不多解决了满书包的工作,趴在桌子,看着手指上微微凝结的伤口发呆。
放在床上的手机“叮——”了一声。
“深夜两点才收工,巨累。安安睡了吗?”
只有郑夏会叫他安安,在手机短信里叫,当面也叫。
安知州想起上一回,他看着发烧的裴向雀很害怕,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就昏了头脑给郑夏发了条信息。后来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太害怕,太想和人倾诉了。
而他可以倾诉的人,竟然只有才认识不久的郑夏。
郑夏一直很耐心地安慰他。
等到他下山回家的时候,在楼梯间里遇到了一个大夏天戴着帽子口罩的怪人,朝自己扑了过来。
那是全副武装的郑夏。
他说:“安安这么坚强的人都被吓到蒙圈了,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
最后也只是见了一面,在小区外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拉面馆偷偷摸摸地吃了一顿面,郑夏就赶下午的飞机回去继续拍戏了。
安知州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过要制止他叫自己“安安”,或许是刻意忘了。
发了一会愣,安知州用没有受伤的中指戳着键盘给他发信息。
“那么累,吃个夜宵,早点休息。”
没料到同一时间郑夏又发过来一条,估计是因为等得时间太长,“看来好孩子安安已经睡了。”
那头默然片刻,“好吧,我看错了安安,你不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