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个机会在你那里也没什么用。不如你告诉那个救助中心的老师,把这个机会让给小龙。让他好好学习,你和小龙是一家人,你上和他上不都是一样的吗?日后他有了出息,兄弟俩也不会生分,大家和和气气的。”
这字虽然是裴定写的,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周秀敲定的。裴定不会放软,周秀倒是很会说软话,说得仿佛挺合情合理,如果裴向雀不答应反而是不懂事了。
裴向雀仿佛当头被一盆凉水泼下来,眼前一黑,那半页纸不过十几行字,他却看了很久,几乎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拼命摇头
他想要纸和笔,裴定看他却等得不耐烦了,扯了一张纸,随手写道:“你该有点自知之明,你妈要我写的那些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又念不好书,我也不会再让你念,你弟弟以后要是有出息了,难道你不脸上也有光吗?”
那些都是他的,他的漂亮房子,他的陆叔叔,他的学校,他不一样的人生。
裴向雀想要喊,喉咙和舌头却不听他的指挥,他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他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踩在粗糙不平的水泥地面上,也来不及穿鞋,从周秀手里夺来了纸和笔,几乎是用尽全力写道:“不行,我不会同意的,死都不会同意的……”
话还没有写完,裴定瞧见前面写下的几句话,脸都气红了,扯过来指着裴向雀的鼻子骂道:“真是不懂事的傻子!”
气到了这个地步,裴定又要骂得没完没了,倒是一旁的周秀比他有脑子多了,气定神闲,站起身戳了戳裴定的胳膊,两人的眼神一对上,也没有再理明显现在不可能同意的裴向雀,颇有默契地三两步跨出房门,眼疾手快地合上外头的门栓。
过了一会,从门缝里递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愿意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很明显,昨天他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这个机会是裴向雀的,他基本上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交出来,周秀提出了一个主意,反正暑假还长,慢慢磨着裴向雀便是了。如果今天早晨谈不妥,那就把裴向雀关起来,带回来的东西都没收了,每天早晨送几个馒头和一瓶水,保证他能吃得饱。而孩子是耐不住寂寞的,说不准什么什么时候就熬不住同意了。
而他们也会四处打听关于这个青少年救助中心的事情,两头并进。周秀的欢喜已经抑制不住,她几乎已经确定不远后的将来,裴向龙就能得到这个去宁津的机会,而自己也能去大城市,而不是在这里伺候裴定。
从嫁给裴定后,她很少这么开心过了。周秀想得很长远,自己的年纪还不算大,长相也足够动人,只是没有机会,否则怎么会吊死在裴定身上?
裴定在门口跺了跺脚,骂着裴向雀的不识抬举,又抽了根烟,叮嘱了一遍,“不能让这个傻子跑了。我们小龙,还等着学校上学。”
周秀笑眯眯的抚着他的背,“那是当然的事,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要不然,要不然再把里头的电断了?”
人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孤单一个人,能支撑得了多久?
裴定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一门之隔,屋内。
从方才两个人突然出去,门狠狠地被摔上,再来便是木栓合上的声音,屋内一片黑暗,天空只有微微的光,天窗又开得太小,根本照不亮这个狭小晦暗的房间。裴向雀的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手脚几乎不能动,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挪动到门前,狠狠地锤了下去,可是没有用,谁都没有理睬他。
裴向龙看着父母走开了,笑嘻嘻地看着裴向雀撞门,时不时用石子扔到门上,逗弄似的给一点反应,等待马上更激烈地撞击。过了一会,他觉得这个游戏没什么意思了,便心满意足地离开,偷偷摸摸去自己的房间玩二手游戏机了,买游戏机的钱是他从裴定那里骗来的,说是英语的教辅费。
而裴向雀则彻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他还是不死心地去撞门,可是单薄又瘦弱的身体怎么也没有办法撞开门,他终于放弃了,转身想去拍开墙壁上灯的开关。
灯没有亮。
这里很黑,他只有一个人,没有谁会帮他开门。
裴向雀表情麻木地迎面朝天窗看了过去,他的视网膜上仿佛满是黑点,密密麻麻的,叫他看不清前路。而喉咙像是被浸透了水的海绵堵住了,几近窒息。
天旋地转。
裴向雀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死后,周秀刚刚嫁进来的一段时间。裴定因为外出做工,裴向龙还没有出生,家里只有他和周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