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侯府来了一位少年,带了厚重的礼,粗衣布裳,却眉目清秀,难掩周身贵气。
纪苏墨穿着一身石青色带着暗金色纹饰的衣袍,如同发了霉的古旧青铜器伫立在正堂,沉重的感觉让才进门的少年呼吸一滞。
颜玉航带了厚重的礼物来,他本不在京城,祖母忽然亡故,他回来守孝。日日在西禅寺山后抄写经文,只盼祖母早日登上西方极乐世界。
却不曾想,那日,山水间,明丽的少女像是夏季里最娇艳的花朵映入他的心房,满山的红枫顿时失了颜色。颜玉航微微闭了眼,良久道:“那日救人的,是我。我如今尚在孝期,待我出了孝期,便立即遣了媒人前来求亲,可好?”
纪苏墨暗暗松了口气。身为侯府嫡长女,妹妹涟靖一直处在风口浪尖,被各大世家盯着看着。祖母的偏心,终究累了涟靖。京中水太深,可他只盼大妹嫁得好郎君,小妹一生平安喜乐。
这颜玉航,他早就找人查过,前靖江王的独子,自从三岁失了父母,便由老王妃一手抚养长大,皇帝念他年幼失怙,平日里也极是疼爱,时常召入宫中饮酒谈诗。身边只得一个通房,没有妾室亦没有婚约。
颜玉航走了没几日,果然皇帝下了旨,赐振威候府嫡长女纪涟靖为靖江王妃,只待颜玉航出了孝期,两人择日完婚。
叶梓娘这才放下心来,总归女儿得了好归宿。没料到她放心没几日,二房那边却突然吵闹起来,只说这靖江王妃指错了人,不该是纪家长女,而应该是纪家二姑娘。纪家二爷离京办差,二房之事全由纪二夫人做主,叶梓娘虽一力压制,二房却吵到了靖江王府,惊动了贵人,终是闹到了皇帝面前。
此时纪家二爷还不知此事,独坐驿站中只觉哥哥蠢钝不堪,嫂嫂又身体不济,侯府嫡长子是个愚鲁的莽夫,唯自己蛰伏多年,才终将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这日,纪涟靖正教小妹绣梅花,便有小丫头行至身前,道:“大姑娘,宫里来人了,正传了您去呢。”
涟靖心中疑惑,行至正堂,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陌生男子端坐前堂,父亲坐在下座与他熟络的聊天。那人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看着稍小,七八岁的年纪,面色晦暗不明。另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粗衣布裳,面色俊秀儒雅。
涟靖在外人面前得母亲教导,一举一动皆是大家贵气。虽不知厅堂是何人,却也知,这是贵人,连走路,都透出些小心翼翼,唯恐失了侯府贵女的身份。
纪父看到涟靖,忙唤:“靖姐儿,你来得正好。”
建武帝旁边的两个少年,听见此话,齐齐转过头来。那年纪小的,扫了涟靖一眼,便又转回去了。那年纪大的,一双眼睛透出惊喜之色,目光停在涟靖脸上,久久回不过神。
建武帝轻咳一声,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孩子,见着一个姑娘,就全然没了宗室子弟的气度,真真是丢脸。建武帝开口:“阿元,这就是你家姑娘?”
纪父笑了:“正是。”
涟靖不敢多看,低眉顺眼,已然猜出了上位者的身份,给建武帝,以及两个“疑似皇子”请了安。又向自家爹爹行礼:“爹唤我?”
纪父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和声道:“靖姐儿,圣上想见你。”
颜玉航这是第二次见到纪涟靖,见她年逾十五,身量渐成,面庞却娇俏可爱,神态一派天真。只觉这样的姑娘,当真值得他妥善安放,小心保护。
其实初到纪家提亲,他心里是极不情愿的,满心满眼都是红枫林里那个迎风而立的明艳少女,却偏偏,他要娶的人,是从水里救下的那个人。却不能不娶,那女子,因为他,已经毁了名声,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子的名节还要重要。就在他准备把心上人小心安放在心底,就听说纪家闹起来了,因为当日被救的姑娘,其实是纪家二房的姑娘。颜玉航知事有蹊跷,也不妄动,只叫手下人去细细的查,却发现,这纪家的事儿,还真有意思,纪家二少,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知道他要娶的人没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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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害人不成终害己,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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