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活儿,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她们并不觉得新鲜好玩,也会觉得无聊和累。
但她们的外婆却不这么想。
补氏常说,小孩子没有腰,不会腰酸,更没有腰累一说。
如果她们反驳,她就会说你们就是想躲懒,整日东想西想,偷奸耍滑的。
颜妹老实,补氏现在最喜欢她,所以很照顾她,经常给她一个人开小灶。
前一天领着大家从早干到晚,不是除草就是背草,反正不会让人歇着。
后一天大家累了,她使唤不动别人,便会拉着颜妹吃独食。
颜妹也不会拒绝,乖巧的模样,真的十分好欺负。
田官有时候看不过去,就会和补氏聊聊,或者直接带她离开外婆家,不过这都是寥寥无几的事情。
更多时候,颜妹还是跟着外婆一起干活,没有任何埋怨的话。
但郁闷还是有的。
可谁让她是豆腐心呢?好说话。
虽说补氏很喜欢她的听话,但不喜的时候,仍然很多,这导致颜妹常常挨骂。
果然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被骂的机会也越多了。
这是颜妹经验所得,她也很无奈。
相比较起来,颜妹实在是对她的那个妹妹羡慕得很。
因为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外婆的笑容和糖果,外加赞赏。
特别是赞美,颜妹感觉耳朵的茧子都要被她外婆念叨出来了。
她外婆老是在她给她干活的时候,说:“你看看你妹妹多么乖巧,天天来看我!而你呢?哪次不是我喊你你才跑来的?!”
颜妹心想:那能一样么?她是来讨糖的,而她是来讨嫌的!
她又不是受虐狂!那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当然颜妹还是有理智的,她不会这么顶撞她,她只是沉默了。
因为她认为无声的反抗,才是对她的偏心最大的反驳。
不过反驳不反驳什么的,她想外婆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而她亦然。
就像她受了委屈,也把沉默理所当然地固守成金一样傻。
当然这份委屈仅限于家人,对外她真的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其实关于双标,她也会!
而且比谁都做得信手拈来!
从小就是这样,在家里的长辈面前,她可会了。
明明暴躁的性子,偏偏装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温柔模样;明明不想做的事情,却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做;明明委屈了,偏偏装得一副没事儿人模样。
傻,是她在家里被欺负时候的标志。
懦弱也是。
以至于后来她反抗的时候,她都愣住了,原来装得太久,也不能弄假成真。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从来都是经验所得,定律所驱。
真香定律,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是的,没错了,真香!
以后?
颜妹现在还想象不出来,她的现在却仍然在继续。
隔天,还是这样,她沉默地跟着前面步履匆匆的外婆,在后面走着。
这个时候的她,委屈已经成为习惯的事情,反倒一时之间没什么委屈的感觉了。
她只盼望待会儿可以好好做事,做好事,不挨骂就行。
她真的被她外婆那张巧嘴说怕了,真的是一个不顺她的心,就是一顿反反复复的训斥。
如雷贯耳般的魔音,简直要了颜妹的小命。
到了目的地,颜妹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这活还算轻松,她做的来,只是来回奔波的麻烦而已。
拾柴。
从马路(公路的别名)里边的山坡上,开始往马路外边下面的外婆家运输,颜妹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她熟练地开始拖行,一点都不马虎。
外婆只是吩咐她做,她没有做这个的打算,许是有别的事情还等着她做,颜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更轻松了。
一趟,两趟,三趟......渐渐地颜妹也没心思数了,她麻木地来回跑着,也不觉得累,只是有点儿无聊罢。
但事实上,她不无聊,她还有好多柴火需要拾回去呢,漫山遍野的柴火,只要她想,就有的是拾。
或许,干完这一样,外婆还要别的事情需要她的帮忙也说不定?
没错了,这是外婆的性子,颜妹很了解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颜妹的世界对人的观察越发精细了。
不管是人的喜怒哀乐,还算言行举止,她都想揣摩一番。
话这样说,颜妹自认为是对人看得很通透了,却不想也有她看不懂,看不穿,也看不明白的人。
那人唯有许嘉越。
颜妹也非常纳闷,她观察得最仔细的人,却也是她最看不透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缘故?
不懂,颜妹是真的不明白,此山非彼山,有的人真的很难懂,许嘉越尤甚!
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颜妹抓狂。
又一次从山坡上下来,颜妹一愣,意外地默叹道: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乍见许嘉越,颜妹脱口而出,道:“真巧!”
“不巧。”
“哈?”
许嘉越淡漠的声音,让颜妹有些讶异。
“是真的不巧。”
“......哦。”
颜妹盯着许嘉越扶自行车的动作,等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