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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个时候的颜真卿,好歹是努力工作的,不至于沦为一介米虫。
但显然,田萧想多了,她看错了这个渐渐暴露本性的男人。
后来,每年、不,是每况愈下,那个男人变本加厉,从大好青年,变成了个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在妻子身上找毛病的懦夫。
但这个懦夫不一般,他是很有威严的,至少在旁人眼里,是这样的。
他打骂妻子,妻子还对他马首是瞻,他威吓孩子,孩子便视他如狼似虎,唯唯诺诺。
大家都顺着他,顺着他的毛。
颜子芙如此回忆到。
她也对她的这个二姨夫有点儿心有余悸,总是亲近不起来。
再后来,事情终究是严重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那个男人无可救药了。
颜子芙近乎忿忿不平地想:谁也救不了他。
他,就是一个人渣!
颜真卿居然对颜子芙的外公动了手。
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情。
可它偏偏发生了,且是鲜血淋漓地发生在了众人面前。
当然,这个众人,并不包括颜子芙她们这几个小孩子。
事实上,颜子芙是第二天,才知晓了这个事情。
而在这个事情公布于众,之前的那个晚上,颜子芙还在家生着她的外公田官的气。
这个气,颜子芙本来是要发作的,实在是太委屈了,她需要发泄。
简单点来说,这个气是由一串钥匙引发的。
说到钥匙,颜子芙只能无奈道出当初的尴尬。
是的,她们姊妹不是一开始就天天揣着那一长串钥匙的。
最开始,估计是外公怕她们把钥匙搞丢了,所以每每放学回家,她们都要经历一段路程,找他拿钥匙回家,开门。
这本无可厚非,可是后来,她们找不着外公的人,外公晚归的次数多了,便成了麻烦事情。
呵,在这儿,您可千万别说什么打电话之类的话哦,因为这会暴露你的无知。
正所谓,未经他人事,勿妄下断语,古往今来不可或缺。
要知道这个时候,电话尚未普及,手机更是不是人人所有的。
对于,在广阔天地里找人做事什么的,都是靠自己,唔,准确来说应该是靠喊叫来着。
像这样的,“外公~”
“外公啊~”
“外公你在哪里呀!!!”
此起彼伏、抑扬顿挫、声嘶力竭,才是王牌。
至今,颜子芙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正值秋末冬初的事发当晚,任凭颜子芙几人打出几张王牌,可她们的外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不见踪影。
没有办法,颜凤只好带着弟弟妹妹,三人窝进一间平时不怎么上锁的柴房,睡觉。
但饥寒交迫的她们,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呢?
何况,柴房是个什么地方——一席之地,柴火堆积,杂物横陈,连个像样的落脚地都没有的破烂屋。
好在,房门虽破,漏风,但拿东西一抵,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更何况,她们又找到了一些好东西——一张颜子芙她们幼时用过的,摇篮。
摇篮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呈椭圆形,长不过一米,极窄,就算颜子芙她们这种幼、童,也只能蜷缩在里面,不得完全伸展其身体。
一堆废弃的旧衣服、旧布,让颜子芙她们喜出望外,赶忙拎出来,铺垫在摇篮的底部和四周,用来取暖。
几番动作下来,那‘床’就算是铺好了。
因为没有火柴之类的点火用具,更没有能空出来的场地,所以在颜子芙几人铺好了睡觉的地方的时候,一切,便是尘埃落定了。
这时,颜子芙她们才心满意足的,挤到了‘床’上,准备休息。
是吧,好歹是心灵上找到了点藉慰的东西,也该满足了。
虽说,她们的心理上满足了,但夜过一半,几人半醒半梦间,还是因为不舒服的睡姿和凉风习习的四周,而冻得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的,颜子芙半睁着眼睛,瞧着悬挂在房梁上面的晕黄吊灯,只觉得不知今夕是何西,迷茫。
可她明白,这个时候的她,有一瞬间是清醒的,比白日的她都清醒。
忽地一个怪异的词语,很是突兀地钻到了颜子芙的脑子里、心里。
可怜。
可怜?
谁?谁可怜?
她、她们吗?
想到这,颜子芙抿唇,后裂开嘴角,笑了。
哈哈,她可真是爱胡思乱想啊。
她微不可闻地晃晃脑袋,试图赶走这自怜自哀的悲悯情操。
她,不需要这个东西,无论现在和以后,都是一样!
她很坚强的。
睡吧,还是睡罢,睡着了,天亮了,便又是美好的一天。
在颜子芙自我催眠中,很快,她就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果然,睡着了,再睁开眼睛,便是天明。
晨光熹微,尚还夹杂着些昨日的森寒、凉气,让人在感觉到清爽的同时,犹有一种未缓过劲头的无力感,在缠绕于身。
田官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咚咚咚,一阵儿不轻不重地敲门声音,自挡在柴房外面的木门上,径直传透进屋。
“是那个在敲门?”
“是你外公,我。开门。”
“诶。马上。来了。”
颜子芙睡眼迷蒙地抬起一条缝,就见姐姐颜凤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去开门了。
她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困极,刚要打个哈气,准备睡去,孰料歪头一下子碰着颗小脑袋瓜子。
她瞬间就清醒了。
这不是她日日和姐姐一起睡的大床,也不是她们经常呆的屋子,也没有那些电视等电子产品。
这是柴房,那个她们目前不住,也不长往来的地方。
而屋外,是她们那个狠心的外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