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两兄弟把昏迷的休斯带到了岸边,叫来人类的海鲜贩子,希望他们能够照顾一下同类,海鲜贩子看到休斯半死不活,根本不想理会,如同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真是铁一样的心肠啊,看到自己的同类受难,一丝同情心都没有,侏儒绝不会这样的。”哥哥叹道。
“我说了你是多管闲事,瞧见没有,人类自己都不管,我看就把他扔在沙滩上,听天由命吧。”弟弟更加瞧不起人类,也不在乎休斯的处境。
“只能是这样了。”哥哥觉得自己既没有违反国王最近的颁布的法令,也算不上见死不救,他们当然没有义务一直照顾受伤的人类,渔民侏儒虽然淳朴些,可是对于人类还是没有太多的好感。
休斯就这样被抛弃在沙滩上,到了夜里竟然醒了过来,他感觉到了伤口的剧痛,也觉得腹中无比饥饿,求生的强烈欲望,让他在海边坚强地趴着,遇到渔民扔下的一些死鱼烂虾,都塞进了嘴里,后来又在一个水坑里找到了淡水,喝了几口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强悍的体魄让他顶住了炎症和发烧,到了第三天终于可以坐起来,扯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看了看自己胸口巨大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身体似乎已经没有大碍,唯独脑袋还在隐隐疼痛,他想不去过去的事情了,盯着茫茫海水,不停地询问自己是谁。
海水没有给休斯答案,海鲜贩子却给了他一个新的归属。当基托看到休斯醒来,拥有一副雄健的身体后,他的眼睛一转,坐过来试探这个年轻人:“是哪里人,小子。”
休斯被基托一问,顿时更加迷茫,他努力地想了又想,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是哪里人,是谁,都记不清了。”
奸笑从基托的脸上闪过,他进一步问道:“怎么,连家都记不得了吗,难道你不认识我?”
休斯看了看四十多岁的海鲜贩子,摇了摇头。
“我就是你的主人啊,笨蛋。”基托给了休斯一下子,感觉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心安了许多,“你一直在为我干活,前两天跑了出去,一定是迷了路,现在终于知道回来了。”
“为你干活,干什么呢?”休斯晃了晃脑袋,并没有任何印象。
“看到那边没有,有几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子,你和他们一样,是帮我搬运货物的奴隶。”基托心里美极了,心想这回捡到一个不花钱的奴隶,还很壮实,真是海神的恩赐。他最初还以为,这家伙要死了呢。“去吧,去干点正事,我会让你吃饱的,但是你必须卖力气,抓紧时间帮助我装货,还要学习驾船,咱们要把海鲜尽快运到塞内赫公国,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塞内赫……塞内赫……”休斯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触动,不由陷入了思索。
“动作快点,臭小子,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基托试着给了休斯重重的一脚,休斯似乎很害怕,赶紧站了起来,一副畏惧的样子。基托抱着自己的脚,呲牙咧嘴道,“快去做事,明天咱们一定要赶到双塔港。”
双塔港的位置,就是鹿饮河的入海口,是塞内赫公国最大的港口,它的庞大仅限于人口,并没有像样的战船或者深水码头,而是因为人们对于海鲜的偏好,而逐渐形成的一个贸易地,因为建了两座高大的灯塔而命名。由于储存技术有限,海鲜绝大部分是在港内就被消化,只有一小部分被晒干运到别处。所以,要吃到真正美味的海鲜,就必须赶到双塔港去,那是很多贵族热爱的地方,包括臭名昭著的阿利克大公。
人类仅限于在近海处捕捞,而侏儒渔夫敢于涉险,去更远的地方,故而他们的收获要更加丰富。地精和人类的关系不融洽,使他们之间一直没有正式往来,基托这样的海鲜贩子,也只敢到小渔村来收购海货,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获利颇丰,常常带着稀有的品种,回到双塔港卖个好价钱,只是往返路途比较辛苦。
除了台风到来,基托每半个月都会来小渔村一次,干活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奴隶,为了保证海货新鲜,他们必须快速地装运货物,以免耽误行程或者造成损失。挨打挨骂都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休斯这种刚来的傻乎乎的家伙,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奴隶并不同情奴隶,相反的,他们往往是互相倾扎,为了更加轻松,为了主人给的一点甜头,为了在其他奴隶面前显得“高人一等”,内部的争斗也很激烈。脏活、累活和粗活,现在都交给了休斯,脑部受损的休斯,还经常会愣神,引来别人粗暴的拳头和斥骂,他干了船上最多的活,却是最糟糕的待遇,睡在最脏的地方,吃着别人吃剩的饭菜,穿着最破烂的衣服。
失去了记忆,休斯完全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思维敏锐定力良好的裁判员,他变得很脆弱,很胆小,一顿大吼就能让他缩成一团,眼睛不敢直视别人,到处闪躲,甚至变得崩溃,趴在地上求饶。
航行的途中偶尔清闲,休斯就望着海的尽头,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天海之间,似乎那里有他要找到的答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休斯不和任何人聊天,他只和虚无飘渺的远方交谈,喃喃低语,直到一个巴掌或者一条皮鞭把他拉回现实,继续和腥臭的海鲜作伴。
或许,在所有人眼里,休斯还没有一条东星斑重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