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以为,桃花还没开,春天就还不曾来。却疏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已不是儿时的故乡,在这里,是看不到桃花的。所以,接到春游通知的那一刻,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春天真的来临了么?走出去,会不会看见桃花?一起开会的同事奇异地望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桃花已经开过了么?我哑然,赫然瞥见窗外正青翠欲滴的樟树新芽!我突然发现自己迟钝得可以。
终于出发,带着一队的学生大踏步前进,一路高歌向乡间。孩子们快乐地笑着,闹着,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任明朗写在眉间,新奇写在眼帘。每走一步,都要蹦蹦跳跳,大声呼喊,好美呀!我默默地看着,眼里心里,盛满温柔。看他们,就好像看自己。若干年前,我也曾经跟他们一样,背着小书包,邀上同村的小伙伴,一边拽山上的青藤,一边尽情高歌,沿着山路飞跑,去找山野的春天。只是,是什么时候,我的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
田野,是一碧千里的绿。稻田里,农民正在耕田,一犁一犁的新泥,顺着水牛走过的地方,慢慢翻出。太阳光映在犁上,折射出一道道银色的光。很久不见水牛了。我的童年,突然就涌了出来。那么远那么远的岁月里,我独自一个人赶着水牛,留连在湘水河畔的稻田。水牛悠闲自在地吃着地里成片成片的紫云英,我自顾自地采摘田里五颜六色的野花。水牛离我越来越远,我却没看见。等我终于回过头来看牛时,牛已经沿着岸堤下河,任我怎么追也追不回来那样深邃的记忆,轻轻一触,就回来了。站在此时的乡间,似乎还依稀可以听见,儿时的自己趴在岸沿那撕心扯肺的呼唤,跟绝望的哭泣。鼻子忍不住一酸,我停了下来。学生好奇地看着我,老师,你怎么不走了呢?我指了指田里的牛,我在看那头水牛。孩子们便也都去看那头水牛——它长得可真壮呀。不知道骑上去什么感觉?
山路很弯,一池池清凌凌的水便在这中间时远时近。池里,铺满青草。时不时,会有小鱼儿轻轻浮上来,拖水草到池底吃。孩子们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一个个指着悄然溢开的涟漪,争着告诉我,老师,我刚才看见小鱼了,是青色的,它们游得好快呀。我摸着他们的头,目光澄澈,我也早就看到了。小时候,我就是这样,一边飞快扯岸上的鱼草往池塘丢,一边静静观看水里鱼的动静。看多了,就知道,如果小鱼很饿了,就会浮上水面,像此刻这样抢草吃。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拿一杆钓竿来,再逮一条蚯蚓作饵,放入水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些贪吃的小鱼全都钓上来。孩子们听得入了迷,总也忍不住打断,老师,你钓鱼很厉害吗?我笑,当然不会很厉害,这些小鱼很蠢的,看见蚯蚓也不会躲,饿极了,就全争着往钓竿上撞,这样,我就也就可以一上午钓它个几十条。顿时,全场欢呼,老师,你真棒。我低下头,凝望那一泓清水。我当然很棒,那些个日子里,天天想着去山里的深塘钓鱼,竟然忘了做家作,后来回校后差点被语文老师骂死——可是,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十岁还是九岁?
也有我熟悉的李树,娴静地立在路边。缀满纷杂的白,小小花瓣随风而落。细细长长的枝叶,全都微微向上。也有我熟悉的竹枝,一丛一丛地聚集。细长的枝干,载着细长的竹叶向四周弯下来。一探脚,就可以逮到。没缘由地记起儿时的游戏来。那时的我们,总喜欢从竹枝上折下一枝,将里面新鲜的还未长出的竹叶抽出来,再将粉的桃花,白的李花、梨花采摘下来,插到抽掉的竹叶的那个位置上。女孩子喜欢将这样的花枝举在头上,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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