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要是皇帝有让臣子入阁的需要,皇帝本人会在下朝之前点名一些人去紫宸殿,或者是臣子有这个需要,就需要当朝向皇帝报告,或者提前打申请,注明因什么缘故,为了什么目的,要在何时得到皇帝的诏请。申请通过了,会有人通知,没通过,那就下班回家。
所以我提前了两天接到了潘煜明的申请,上面言辞恳切的写着,要同我汇报岳文谋反的一些事情。其实有关岳文的谋反,风|波已经过去了,但残骸确实没有扫尽。比如如今还逃窜在外的南武林人士,比如还在监牢里的等待量刑的参与人员。
按照岳文的供词,将军府绝对不清不楚,但我为什么没有去碰他们呢?因为将军府这块骨头太硬了。他的根系太深,势力太广,我动的了它,但不代表我不会受到损伤。于是我索性晾着他,不理他,等他急了,再施施然等他自己送上门来。然计不在精,有用就好。潘煜明果然坐不住了,主动发出了忐忑的信号。
“什么事快说。”我快步走进勤政阁,没多花功夫去瞅站的笔直如松的潘煜明。我见那潘煜明呆站了一会,正当我要再出声询问时,他跪了下来。
“爱卿这是做什么?”我缓缓道,“朕不记得有什么需要爱卿行如此大礼。”
潘煜明抿了抿嘴:“臣此次前来,为的是忠郡王谋反一事。”
“哦?忠郡王谋反不是早已尘埃落定,再不复波澜了吗?难到爱卿掌握了什么隐情?”我慢悠悠的问。
“启禀陛下,此事仍未完结,还有人要为此事负责。”潘煜明一字一句都说的坚定。
这就有意思了,我换了个坐着的姿势,扭动了一下腰:“你说的人,可是将军你?”
潘煜明闻言又不说话了。我对这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说话和挤牙膏似得的人很不喜欢。要么啥都别说,要么打好腹稿,见了面就能流利的长篇大论,让别人等着你把复杂的内心戏在肚子里演完,才能听见你的只言片语,谁有这耐性啊?我好歹和是你的大boss吧?
我也懒得听惜字如金的潘煜明一字一字往外蹦了,我直接问:“潘将军也不用吞吞吐吐了,你是想向朕证明,你们潘家忠心可鉴日月,还是想要向朕谢罪参与进了乱臣贼子的阴谋?”
潘煜明猛地垂下头:“臣特来请罪。”
“哦,请罪,你是要请罪没能及时查觉江湖动荡,以致发展成朝堂危机,还是要请罪自己别有二心,为虎作伥,同逆贼狼狈为奸,危害朝堂?”我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问题直指核心了,潘煜明的气势明显弱了好几分:“臣有罪,因一己私念,明知忠郡王图谋不轨,仍作壁上观,不闻不问。”
听到这里,我心情有些复杂。潘煜明的确做的很错,他虽然没有推波助澜,甚至事发之时全然隔岸观火,但他的一切不作为,都是对岳文气焰的助长。潘煜明渎职谋逆之罪是没得跑了,但问题是,我要如何治他的罪。
早就说过潘家的势力是老树的根,深深扎进大殷的土地里,这个权势和威望,是皇室给他们家族的,但发展到现在,却是皇室无法收回的。历来的潘家家住都懂得独善其身这个道理,不参与进朝堂的派系活动之中。可以说,只要潘家没有反的念头,大殷想垮掉也不是那么容易。不看文宣帝及他的前任皇帝折腾了那么久,大殷都奄奄一息着等到了张玉立的出现吗?这既是潘家的实力。
但这个潜能巨大的家族,他说搞事情就搞事情了。是我人品太差吗?潘家安安分分三百年,轮到我就要闹幺蛾子?我是不服气的,非常不服气。我总要朝明事情的真|相吧?我也不信潘煜明会因为岳文是自己的小叔子,岳禄是自己的大外甥,就干出这么昏头的事情。
“爱卿可知,朕为何不治你潘家的罪吗?”我决定和潘煜明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的确,朕忌惮潘家的江湖势力,不过朕更想弄明白,我大殷柱石的潘家,出于何种原因,竟会参与进谋逆之事,朕要知道,朕好好的臣子为何会意图凿我大殷根基。这些,潘将军你可能解惑?”
潘煜明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他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低垂着头道:“臣自知罪孽深重,但臣并非为了将姻亲推上王座,才做出如此行经,臣所求只有一个,望朝廷重视武林!”
这个说法有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了一群江湖草莽,转而胁迫朝廷?潘将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臣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潘煜明急迫的接上我的质问,“如今武林名虽犹在,但实已逐渐被朝廷侵蚀瓦解,武林人士习武不再为了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武林门派也为了多得朝廷补助而花样百出,同朝中官员勾结,明码标价购买江湖排位,去换去利益已是常态,更有地方公然兜售侠士等级证明,整个武林已经乌烟瘴气,全然背离了□□定下的,江湖庙堂同心合力,护天下清明的本心!”
“臣虽是从江湖着眼,但实则是为了朝廷,此等歪风邪气若是不除,日后毕竟为祸甚大!臣愿一死以求陛下重视大殷武林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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