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只妖鸟蛋,现在才提起它,何必惺惺作态。”
琉双用神识细细搜寻,确实没有在晏潮生身上感觉到任何妖鸟蛋的气息,她不死心地搜寻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是这个结果。琉双脑海有一瞬空白。
原本七百年后,青鸾没有死,它还能随着赤鸢,与晏潮生征战。
而今,青鸾的母亲落下血泪自焚,化成一件仙器赠予晏潮生,愿永世成为他奴役的仙器,他却转眼把青鸾给杀了。
怎么会这样?青鸾不是晏潮生后来的左膀右臂吗,晏潮生真的舍得把它给吃了!
她心里难以置信,一时无法接受,再观晏潮生的表情,他冷冷看着她。琉双福至心灵,目光落在他腰间多出的锦囊上。
那是一个彩色的锦囊,做成祥云形状,与晏潮生整个人的阴沉显得格格不入。彩色艳丽,稍一注意,就能看到它。
据她所知,晏潮生从不配香囊与玉饰,他身上永远只有武器与药物。
这个锦囊,哪里来的?
不对,昨夜去找晏潮生时,他房里陈设简单,他去哪里把青鸾给煮了吃了?
更何况,青鸾是上古妖鸟,被吞进横公鱼的肚子,蛋壳尚且没破,他说扔了可信度都高一些,绝不可能是吃了。
想通以后,琉双松了口气,转而十分疑惑,既然没吃,晏潮生骗她做什么,还是用这样不悦的语气。
昨晚和他说宓楚的事,不是挺高兴的吗?
“你把青鸾装在了锦囊里?”琉双低声问,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丝毫青鸾的气息。
晏潮生抬眸,眉眼还透着薄薄的冷意:“没有,别自作聪明。”
“那锦囊是从哪里来的?”
锦囊那般繁复美丽,不可能是昆仑的女弟子送的,再说了,他年少时的白月光坚定不移,谁送他他会收啊?
她蹲在旁边,可劲儿盯着那美丽的锦囊看,猜测青鸾十有八九就在里面。这是一件什么厉害的法器,为何妖的气息都能掩盖?要知道,晏潮生尚且都不能掩盖自己的气息。
她盯着晏潮生腰间打量,半晌,晏潮生几乎是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少主很闲?”带着浅浅的恼意。
“不闲。”她也不是非要盯着他看,如果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去修炼。
琉双只觉得从昨夜开始,晏潮生整个人便奇奇怪怪,自己取出幻颜珠后,他竟然很快就认出了自己,还用十诫环捆她,最后讨价还价往事一笔勾销,日后她做了空桑的主,把宓楚许配给他的反应,包括现在离开空桑,是个人都看出了他的不悦。
这样反复的情绪,琉双从未见过。
晏潮生毕竟是她未来盟友,还是关系到两大仙境存亡的关键所在,若他喜怒无常,得了失心疯,还喜欢口不择言,那她一定要早日重新做好计划,免得出现意外。
琉双知道青鸾注定未来是他的妖兽,只是她到底和青鸾一起生活了百年,虽然心被捏碎了,记忆还在,这些回忆尚且十分温情。若不把青鸾当妖兽看,它也是她仅熟悉的故人之一了。
琉双希望青鸾活着。
但问题来了,晏潮生到底怎么了,这个未来盟友他还正常吗?
*
晏潮生心情很糟糕。
昨夜琉双提出,许他美人,让他与空桑过往恩仇一笔勾销的论调,在他看来荒唐无比。他一个连内门都没拜入的弟子,她贵为空桑少主,怎会觉得他有能力有胆子记恨空桑?
晏潮生一夜没睡,一半是伤疼,另一半则是因为这句话。
她到底什么意思?
不怪他想得深远,几乎立刻就联系到了年少时路过的那片山林,许多女妖觊觎他这幅皮囊,想要与他春风一度。
这般轻佻的戏弄,他遇见不少。
难道赤水琉双也……
他咬牙,说不清那一刻是冷嘲多,还是羞愤多。妖怪皮囊大多美丽,许多灵力低微的妖,甚至还会靠魅术生存。
但晏潮生从来没有想过走上这条路,纵然是他曾经最为艰苦的时刻,他也咬牙爬起来杀了一只觊觎他的豹精。赤水琉双果然荒淫无耻,他们妖怪浪荡无度就算了,她作为上古仙族,竟然也能这般轻飘飘说出来。
好一个许他美人。
他今晨来的时候,心想不可能令她如愿。荒淫的仙族,往外比妖族更加凉薄。纵他未入仙门,也知一个人的道心应当坚决。
然而这句烦扰了他一夜的话,她说过似乎便忘了。离开昆仑前,他看琉双依依不舍与即墨少幽惜别,眸光那般真挚。沃姜问她,可有后悔,她立即便道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与那人解除婚约?
晏潮生不可避免地想起在八苦谷,他把她一路背到鬼王墓,覆身为她挡住漫天鬼气时,她叫出的那个名字。晏潮生骤然觉得可笑,既如此,昨晚为何要与他说那番话?
因此当她满怀希冀地来问他,妖鸟蛋去了哪里。
晏潮生冷冰冰地说:“死了。”别来招惹他,左右他不可能救那妖鸟蛋。
他甚至至今不知,她为何会这么关心一颗妖鸟蛋,他们妖族是欠她惹她了吗,活的死的都不放过。他改日便寻个机会,把那棘手的鸟蛋给扔了。
他以为琉双会相信,因为妖族的气息难掩。世间少有法器能完全盖住妖族的气息,纵然是他自己,也常被一眼看出来,若不是妖鸟蛋真的没了,她定能从他身上,找出它的气息。
她起初确实信了,震惊,难以置信,茫然,伤心等神色,一一从她脸上滑过。
他几乎都要以为她说些什么,可谁曾想,她思考了一会儿,盯着他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他腰间。
“你把青鸾装在了锦囊里?”
晏潮生没想到被她看了出来,他有片刻诧异,腰间锦囊是青鴍羽毛所化,它死前,明白自己孩子现世会引起大风波,便留下最珍贵的妖羽,盖住妖蛋气息。连他都没想到,青鴍之羽有这样的作用,别提琉双。
晏潮生心中的多疑再次升腾,她怎么会如此笃定妖鸟蛋被装在锦囊之中?且下意识以为,他还尚未杀了那枚蛋?
他目光冷锐看过去。
少女睫毛纤长,微微垂落,视线从他的胸膛慢慢下滑,最后在他的腰腹间徘徊。晏潮生这才意识到,因为要隐瞒妖蛋的存在,她凑得极近,若不是上古仙族的礼仪不允许,有一刻他甚至觉得少女会伸手取下锦囊。
没了幻颜珠,她如今彻底恢复了容貌,晏潮生昨夜本没怎么看,如今两人离得这么近,若不是他先前在故意刺她,氛围有片刻的剑拔弩张,晏潮生甚至以为两人是在背着白氏两位仙长说悄悄话。
她祸水一样的眸,天生看人带着三分柔软浓色,专注起来时,仿佛八荒只有眼前一人能入她的眼。而这样一双祸害的眸,此刻就落在……
晏潮生咬牙:“你很闲?”
“不闲。”她摇摇头,眼眸依旧没有移开,甚至还加上了浅浅的好奇。
好奇……她看着那个地方,到底在好奇什么!
一股热气往上涌,晏潮生恨不得捂住她的眼。简直放荡,恬不知耻!昨晚她果然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更令他一僵的是,体内属于妖族的淫-乱血脉,在她目光下开始抑制不住地沸腾。晏潮生厌弃地发现,被她这般看着,先前的糟糕心情,竟然往更糟的方向演变。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旋即近乎粗暴地把锦囊扔到她怀中:“你要就拿去,离我远一点!”
她接过锦囊,悄悄打开看了一眼,低声喃喃:“果然在啊,那你说吃了它做什么。”
晏潮生寒着脸,不想同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