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但这一切美景都不及中间那个人。
现在百里葺鳞应该也是刚刚出浴,把那件庄稼汉的衣衫除了,穿上了件银灰色的长袍。他一手握着只精美的玉杯,自斟独饮,一手托着腮,慵懒地用手支撑起上半身,就这样放松随意地半靠在桌边,却美极了。
常建心中又荡起层层涟漪,砸吧着嘴,心中暗道:“我们家十九若是长开了,怕和他一样俊吧?”这样一想,心中又淡定多了。就像眼馋邻家的蜜桃都伸到自家墙头,却不敢摘,只好安慰自己,家里新栽的小桃树,未来定比邻家结的桃还多、还甜。
常建站的远远地,也不近前。他总觉得百里朞鳞是个很危险的人,他本能的拒绝和他单独待在一块儿,于是指着湖中央的亭子和云裳、夜影道:“是去这里喝酒、赏月?”
他俩见常建的表情,说尽了好话,半劝半推的把他拥到亭子里,又是弹琴唱曲,又是敬酒划拳,让常建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把百里朞鳞当了隐形人,只与云裳夜影调笑。
夜影也是个十足有心机的孩子,酒过三巡,到了深夜,又取了二三十样酒,说要开个月下品酒大会,让常建每样都尝一口,然后给这些酒排个交椅。常建是个没心没肺、玩心又盛的人,一见有这样的美酒排行榜,而且自己还是主评委,自然来了兴致,卯足了劲儿说要公正公平,不负佳酿。
虽然每种酒只是喝一小口,但是有时候不确定了又得重来一轮,有时候夜影又说他评的不准,提出新的意见,他又得在几个有争议的酒之间再品一回。如此这般,最后酒倒是勉强排出了个名次,而常建却醉的不轻。一来是酒喝得太杂,二来是这些虽然每种只有一小口,但是品种太多,加在一起,量也很惊人。
等常建趴在桌上睡熟了,云裳夜影一看主子还在喝闷酒,便识趣的退下了。
更深露重,常建打了个哆嗦。百里朞鳞在寂寞的夜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心终于软了,于是放下酒杯,将常建横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
我的床,很干净。
他说。
他只能再心底自言自语。
他静静地望在床上的那个人,睡着了的那个人手脚依然不老实,只要给他一根藤,他便会缠上来,甩也甩不掉。现在他的双臂便是那根藤,被常建牢牢的捉住,不肯撒手。
他不是不想做些什么,但他还是狠狠地从那温柔的触碰里逃脱出来。
他不想重蹈覆辙,他想重新开始,好好开始,而不是通过强奸来证明自己的爱。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回到神圣庄严的书桌旁。
书桌是他用来处理公务、练字、正身、进修的地方,但就算坐在这里,手握着笔杆,心中依然摆脱不掉那些绮思。
那个人,让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就近在咫尺。
常建此时却开始说梦话。
常建是个梦里特别啰嗦的人,习惯性的喊魂。这不,他开始由顾济舟喊到欧阳光曦,又把身边所有的娃子都喊了一圈,像是在点名一般。
自然没有喊到百里朞鳞或常二。
百里朞鳞心中又纠结、又痛苦,他知道自己从来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思念范围。
就算强留住他的人又怎么样,依然留不住他的心。
百里朞鳞奋笔疾书,纸上草草的勾画着他内心的诗句: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