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镇子上,大家都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很多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走在街上,不停的打招呼,很是常见。
老板老尤说道:“今天要等一等。”
排队的人边等边说话:“这豆腐,嘿,你说这么一煎它就好吃了,这手艺精巧。”
另一个排队的搭话:“这好吃完全是靠的那刷上去的酱。”
“就是这么回事儿,要不然咱买块豆腐,直接回家自己放锅里煎不好吗?嘿,家里娃娃不吃,小家伙就爱这一口,每次出门说,爹爹别忘带铜钱,回家带烧豆腐。”
“哈哈哈哈哈,俺家也是这样,带回去给娃娃婆娘,添个零嘴。”
“唉?我说老尤,这大冷的天,你卖啥豆腐?你卖酱呀,俺正好买回去坐家里煎,省的天天出来……你还不用大风口里吹冷风。”
“不会做酱,所以卖不了。”老尤的声音十分的柔和,一说起话来,像一只劲瘦的猛虎在学猫叫。
夏槿这个视觉冲击啊,不不不,听觉冲击啊,弄的她一直撩起帷帽使劲看。
看了一眼老板的老尤的脸,觉得视觉也冲击,因为看五官,他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
排队的人好奇:“那你这从哪里买的,俺也去买去。”
这话说的,十分的唐突了,这不是抢人家做生意的饭碗嘛!
连说话的人说完都意识到了,讪讪的的闭了嘴。摆手示意他别说:“俺就是顺嘴了,老尤别说,俺也不去买。”
老尤一点儿没生气,还是十分温和的说话:“是朋友做的,俺们做不出这个味儿,他帮俺们做好,俺们用这个出来摆摊子,他不卖酱的,他也不出门。”
“那他自己咋不出来卖呢?这酱挺好吃的,要是专门卖这个,也是个不错的生计。”排队的人十分的好奇。
“他出不来啦,他还不如俺,他走不了路。”老尤温和的说道,脸上的神色不辨喜怒,但声音里却带着一股落寞。
“啊?”排队的人震惊:“那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另一人搭话:“是啊!咱一起扛大包的时候,咱俩啥不能说?你还天天说你那将军呢,说怎么怎么厉害的。咋就没听你说过,有不能出门的朋友?”
夏槿在后面听的吃惊,没想到人家腿不方便都能去扛大包,想必那手臂上的肌肉,都是干力气才有的吧。
这下老尤不说话了,沉默半天来一句:“……没必要到处说,都是在剜心。”……所以,他现在也没再提过将军了。
不能提,一想起来就不能干活,浑身没劲,想喝酒。
以前影响他扛大包的速度,现在影响他翻豆腐的技术。
前面买东西的走了,轮到夏槿,夏槿说:“要四份。”
沈信道:“要一份,几人都尝一尝就好,几个摊子都试试,别吃太饱,一会儿还要去试试饭馆的后厨。”
此话一出,那做豆腐的老尤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睁的老大,颤抖着看向沈信。
或许别人认不出来戴着面巾的他,但作为曾经的近卫,他就是蒙着头,只看身形他都能认出来,更何况还张嘴说了话。
老尤浑身颤抖着张嘴就要喊,沈信赶忙制止,让他别动声色。
老尤就赶紧闭了嘴,低头看锅里的豆腐。
他终于见到将军了,每年西北来送银子,他都不要,就想好好的问问将军,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近卫,知道的清清楚楚,为了他们这些老兵,将军连衣服都没穿过新的,吃饭永远吃大锅饭,冲锋永远在前面……他说,他在前锋军,后面的运粮车送粮草送的最快。
后来啊……后来听说将军被流放,他三天没吃下去饭,要不是将军还活着,他都想随将军去了。
现在好啦,将军好好的站在这里,他几乎喜极而泣。
想到将军蒙着面,不让他声张,肯定是要隐匿身份,于是他用力的忍住,尽量的保持着平静。
但夏槿是真的不能平静了,因为她的豆腐,被铲了个稀巴碎。
要不是夏槿看过他前面做出来是好的,夏槿都要怀疑他技术就这样了。
豆腐不仅仅被铲的碎,而且还在一直被铲铲铲。
夏槿撩着帷帽看他的神情,看他抖着手一个劲儿的铲来铲去,十分的异常。
再回头看沈信,综合两人神情判断,八成是认出来了。
而且,能在沈信就露俩眼睛的时候认出来,应该是很亲近的人。
但是,她的豆腐也十分的重要啊,于是道:“老板不要铲太碎,我想吃大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