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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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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原谅。

    武举已经进行十天,各州县选送来上京的参赛比试者共有两千六百多人,由兵部做初次的筛选,留下较为出色的两百人整,其余便看志愿,有意从军者便充募到军中为基本士卒,无意者各领十两银子自行回乡。

    初赛便是由这两百人加上上京内的贵族子弟一道参加,其中也包括皇室成员,凡有意求取宝名者,皆可参赛。

    第十三天,经过初赛和复赛,共入选了三十五名参赛者,这三十五名参赛者已经可以说是拔尖的了,里面包括了各州县的武士菁英和京城贵族子弟之中那文武双全的佼佼者,但这还没有完,要由这三十五名参赛者和三品以上官员具名举荐的武将一同参加决赛,那些武将多半是官员养在家中的食客,如若能在武举中谋得一官半职,自然也是那些官员日后在朝中讲话的助力。

    这是杜福兮第一次见识到古代武举的盛大,孙石玉一路过关斩将,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晋级到了决赛。

    而今日便是决赛之日,共有六十名参赛者,为期一整日的决赛,没有体力是决计不行的。

    “熬好了,熬好了!”晨鼓刚过,阿正便神采奕奕的打了帘子进来,后面跟着添香端着托盘,盘里有个大白瓷碗,还热腾腾的冒着烟。

    “爷,你快点喝下,要全部喝完。”杜福兮忙催道,这是她仿前世的滴鸡精熬的,费时费工滴滴淬取而成,尽含营养精华,喝下一定有助他比赛。

    “夫人这滴鸡精可费工了,足足用了五只大公鸡呢,说是比燕窝更好的食补,奴婢看了也是如此,爷此番前去,一定旗开得胜。”跟进来的绿儿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

    他们已搬离了王府,住的便是当日杜福兮离府出走时买的庄子,是间颇为典雅的四合小院,有正屋五间,东西厢房各八间,够住了,下人们也不再称呼世子和世子妃,简单的称爷和夫人。

    原先暖春阁的人,他们带出来三分之二,其中杜福兮的陪嫁自是跟她一起走,不是她陪嫁的添香、迎梅和慕东等人,她便向王府管事买下他们的死契,原本管事还很为难,后来是王妃出面做主,因此暖春阁的下人们才得以跟着他们出府,自然也有那不愿出府的,她也不勉强。

    只有一个是她比较费心的,那便是莲姨娘。

    莲姨娘知道他们要离开王府,错愕许久,孙石玉还给了她一处宅子,要她不必再以妾侍的身分过日子,若有遇到合适的良人,他会为她做主,莲姨娘想了很久,答应了,但她说她会时常回王府,伺候王妃,替世子尽孝道,等待世子来接走王妃的那一天。

    原先王妃知道他们真的要离开王府,也是死活不肯,她以为等儿子求了功名回来接她,那时才要走,没想到和王爷揭了所有事的隔日,他们夫妻便表明要离开王府,王妃眼见挽留无用,只好答应让他们走。

    事实上,他们离了王府自立门户也好,否则王府虽大,毕竟一个屋檐下,玉儿和王爷若在府里碰到会有多不自在,怕是彼此的心结会越来越深,眼不见为净确实是好办法。

    “承你吉言。”孙石玉拿了一两银子赏绿儿,直把绿儿乐得阖不拢嘴,那小财迷的模样儿就跟她的主子一模一样。

    “爷,你出手很大方嘛,那可都是我的银子。”杜福兮没好气的说,想去夺回那一两银子,却被绿儿一溜烟的跑掉了。

    他不把自己当兰阳王世子,因此离府时,半文钱都没带走,连王爷也看得讪讪然,于是离开王府之后,日常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她的钱,她偶尔会笑着调侃他一两句“小白脸”、“吃软饭的”他只说她的家乡话饶富趣味,倒是没有不悦,想来也知道她是玩笑话。

    稍候,喝过滴鸡精后,孙石玉便整装出发到西苑军校场。

    位在皇宫西侧的西苑军校场原就是禁军的练兵所,地势辽阔,太子特许上京的百姓与参赛者的家眷都可前往观看比赛,杜福兮浩浩荡荡带了自宅里的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自然是要来当孙石玉的啦啦队,虽然她这啦啦队长不能像前世的啦啦队长那般在场中载歌载舞,但喝采几声,大力鼓掌叫好还是行的。

    到了现场才发现王爷和王妃也来了,他们坐在有顶篷遮阳的贵宾席上,其他王侯公爵与他们的家眷等等都坐在那里,贵族里未出嫁的女眷们坐在黄色的纱帐里,皇上、太后、皇后和太子妃则坐在观武台后方,相当于她前世的vvip席,而身为主考官的太子则与副帅孟不群、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一起坐在视野最好的评判席上,场面自是盛大壮观。

    决赛较之前的初赛、复赛更为严谨,比试项目有步射、骑射、刀法和剑术,文考则是军事策略,若是大字不识一个或胸无点墨之人,纵然有再好的武艺,也不可能入选为军事幕僚。

    “步射!”

    号角鸣响之后,开始了首轮的比赛。

    步射的射程是八十步,在这里便淘汰了六个人,将射程加到一百步时,便又淘汰了十个人,孙石玉以满环过关,他也不急着展现身手,保留实力,留待难度最高的骑射再展现。

    “骑射!”

    红日三竿,校场上,四十四名参赛者各驾驭着自己的马,精神抖擞的等待号令。

    骑射的基准是十箭,杜福兮只紧张的看着孙石玉一人,就听那浑厚的号令一起,他便以雷霆之姿跃马扬鞭,迅速摘下身上挂着的弓,从箭壶上取了箭,稍一瞄准,拉弓便射,而同时间,其他人连弓都还没取下呢,绿儿不管不顾的喝采起来,反正她出身江湖,自是没其他人的顾忌。

    有了绿儿带头,杜福兮带来的”干下人都鼓噪起来,不停的为他们的主子叫好,场外围观的百姓也跟着万头钻动,王妃也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她又感动又惊叹,也巴不得起身为儿子叫好,只恨身为王妃,又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自是不能如此孟浪。

    再说孙石玉,他在第一箭射出之后,只略略看了下箭矢飞行的轨迹便取了第二支箭,快速地射出,接着第三、第四、第五支箭接连射出,后面五支箭,他张满弓,竟是嗖嗖嗖地一连五箭不间断的射出,箭箭都射中了靶心。

    顿时,场边周围掌声雷动,响起了一阵叫好声,所有人都在为孙石玉的好箭法喝采,其他参赛者虽然在结束后发现也有十箭都正中靶心的,但他们的速度远远不及孙石玉,箭法也不如他潇洒利落。

    这一关,凡未十箭皆中靶心者便淘汰,因此淘汰十八人之多,参赛者剩下二十六人。

    下半场是刀法和剑术的比赛,比赛在擂台上进行,不断有参赛者受伤落败跳下台来,不过一顿饭的时间,那擂台上只剩下孙石玉一人,周围轰然鼓噪沸腾了起来。

    孙石玉忽地将视线转向评判台,他微眯了眼,运了内力,清朗地道:“孙某不相信场中竟无一人是孙某的对手,想问孟副帅敢不敢与孙某比剑?”

    杜福兮噗哧一笑,这腹黑的,又想让孟不群难看了。

    孟不群听得大怒,但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接了这帖,人家都踩到他头上来了,他能不还手吗?那小子故意用“敢不敢”他不下场岂不是不敢?但是他身为评判官之一,下场比赛又委实显得不伦不类。

    太子笑道:“孟卿,你就去吧!也让大家见识见识你不凡的剑术。”

    孟不群正有炫耀自己卓越剑法的打算,他起身向太子一拱手。“末将遵命!”

    孟不群几个飞身便到擂台下,他用轻功一跃而上高台,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那剑上主目芒闪动,煞是迫人。

    孙石玉脸上一副冷淡模样,他脸上越是冷淡,杜福兮便看得越欢,她太了解他了,他想当众捉弄孟不群,至于孟不群的性命,到了沙场他自会取之。

    孟不群的剑锋闪过,此时孙石玉才拔剑出鞘,几乎是一瞬间,当啷一声,孟不群的剑便落了地,还断成了两截。

    这下,他连施展绝妙剑法都不必了,而那个断他长剑的人还是刚刚经历了两个时辰激烈剑战之人,体力应以消耗怠尽才对,但他竟连一剑也没挡下,如果这不叫丢人,那什么才叫丢人?

    武赛的结果,果不其然由孙石玉夺魁,而文考的部分,他洋洋洒洒的写下三十六计,看得太子赞叹连连。

    太子原就是个好武惜才之人,尤其自幼与舅舅卫如靖一起练武,对文武双全之人格外青眼,如今他看着孙石玉,眼里只写满了英雄惜英雄,没有他母后那深沉的痛恨之情,虽然母后因父王和太后多疼爱堂哥孙石玉而禁止他与堂哥接近,但他一介潇洒男儿是没在介怀那些的,他看得更远,他胸怀江山,想为大宣王朝百姓创造一个国泰民安、丰足富强的国家。

    “母后,您瞧,玉儿竟懂得这些”那三十六计也传到了皇上的手上,他与太后低声交谈,两人都很是激动。

    兵部官员宣布了结果,由孙石玉取得本次武举的头名,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对孙石玉拱手一礼,将他领到评判台上。

    皇上早已经有过诏令,武举的结果由太子一人决断即可,因此太子眉目飞扬,朗声高亢道——

    “孙石玉武艺超群,堪为我大宣王朝栋梁之材,本殿命你为兵马副元帅,半个月后领军出征!”

    出征前,孙石玉自请削了世子之位,此举自是引起上京一片哗然,这事不寻常,皇上和太后自然很是起疑,逼得兰阳王爷只好避到别庄去暂住。

    一路上,王爷都在心里不断咒骂着臭小子,要求取宝名就去,做啥还自请削位,分明是要让本王对皇上和太后无法交代,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小子唉你这小子可要平安归来啊,不然你母妃那里,本王是不知要如何安慰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别庄,王爷此时已是筋疲力竭,他只想吃顿饭,然后躺下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如果王妃真的要离开他,他该如何是好?他吩咐管事嬷嬷准备饭菜送到寝房,那管事嬷嬷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应了声好便去张罗。

    他神情萎靡的进了寝房,想先去洗洗时,竟看到寝房里有个人,坐在桌边的那人竟是王妃,而且桌上竟已摆好了饭菜?!他不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抬手揉了揉。

    王妃噗哧一笑,站了起来。“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有这般幼稚举动?”她走过去替他解下披风。

    王爷犹不敢相信王妃会出现在他眼前。“梦君是你吗梦君?我不是在作梦吧?”

    王妃也调皮起来。“怎么,要我捏你吗?”

    王爷忽地热泪盈眶,他激动的拉住王妃的手。“梦君,你这是肯原谅我了吗?原谅我这个糊涂人做的糊涂事了吗?”

    王妃收敛笑容,抬起头,眼眸深深的看着这深爱自己的男人,绵长地叹了口气,

    “你纵然不对,我也有做不好的地方,是我没让你放心,你才会做了糊涂事。”

    王爷自是柔肠百转,双眼泛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么,你不会随玉儿去了是不是?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我不会离开你。”王妃拽了他的手坐下,亲自为他布菜。“肯定是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吧?快吃吧,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也都是你平素里爱吃的。”

    王爷终于破涕为笑“好,你也吃。”

    半个月后,上京的南门之外,一支军容整齐的大军正等待着出发,除了前来送行的亲贵大臣,还有皇上、皇后以及太子。

    皇上与太子分别对将士们说了一番嘉勉鼓励的话后,皇上道:“皇后,请你为讨伐东奴的将士们送上送行的御酒。”

    “臣妾遵旨。”这素来便是皇后的工作,她优雅的走到六位骑将军的面前,一旁的太监已经伶俐的递上酒壶,在六只大碗中注满了美酒。

    她捧着第一碗酒,先敬了主帅孟不群,两人视线交流,她用眼神下达了格杀孙石玉的命令。

    孟不群接过酒碗,喝了一半,将一半洒在地上。

    皇后捧着第二碗酒走到孙石玉面前,她那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偏生要勉强说着场面话“玉儿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此番上战场求取宝名,定要将战胜的捷报和敌酋的头颅提出来,扬我大宣王朝国威。”

    “娘娘放心,为君主分忧,为天下筹谋是我等的本分,末将一定会这么做。”他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皇后直被他那异样的眼神看得心跳如擂鼓,暗忖着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暗中命令孟不群杀了他?!她惊疑不定着。

    孙石玉不疾不徐的说道:“皇后娘娘无须为末将的安危挂心,无论是那身后的明箭或身后的暗箭,末将都防得了,末将可不会轻易死去,一定平安回来。”

    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她瞪着孙石玉,嘴唇微微颤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此甚好,你的安危,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时刻挂念着,你自然要为太后她老人家保重了。”

    出乎皇后意料的,孙石玉幽幽叹息了一声,那叹息的轻重竟是如此熟悉,像极了靖儿在叹息一般,她不由得看着他,就见他那双适才满是警告的眼眸,慢慢黯然了下来。

    “倘若有一天,您认为我的地位会威胁太子殿下,您只要吩咐一声,我便会交出一切,避居乡野,从此不会于上京出现一真的,只要您的一句话我,会那么做。”

    皇后听得心神震撼不已,他为何要对她说这番话?!他那眼神那眼神又为何如此的沉痛?!

    “皇后娘娘,您该向右骑将军敬酒了。”

    直到身后的太监提醒她得继续敬酒,她才恍如从梦中醒来,慌乱的端起第三碗酒,走向右骑将军。

    孙石玉知道自己的话在她心里起了作用,如今太子之位已定,只盼皇后不要再为了巩固太子的势力而做出更歹毒之事,不然只怕终有一日会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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