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百余名投降的吴兵皆被关押在城中校场,这次汉军连营帐都没有发给他们。而隆冬之际天气又极为寒冷,每到夜晚,那群降卒便被冻得苦不堪言,只好紧挨在一起相互取暖。
然而更要命的是,汉军这几日分发的粮食也明显少了许多,从先前的一日两餐,每餐一碗米饭,到后来的一日一餐,而且每餐的饭量也开始逐渐减少。
若是换作自家军营,这伙吴兵早就造反了。可现在身为俘虏,手无寸铁,校场上又有四百汉军手持兵器看管他们,纵是他们每个人都饥肠辘辘,也是敢怒不敢言,深怕汉军一个不高兴,拿自己祭旗。
这一日,负责看管校场的乃是周仓。吴兵深知此人乃是关羽死忠,自关羽死后便对吴兵恨之入骨,因此人人都对周仓心存畏惧,深怕他是来这里折磨自己的。
不过今天,周仓还带来了一个满脸尘土,衣衫褴褛,长得十分俊秀的少年吴兵,两只手腕上满是绳索留下的绑痕。
两个汉兵将此人押到吴兵面前,周仓直接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口中还骂道:“吴狗!给我进去!”
那名少年挨了这一脚后,直接重重地扑倒在地,可能是因为摔得过于疼痛,少年也不由转头怒视周仓,双拳也不由捏得咯咯作响。
“怎么?不服吗?”周仓冷笑一声,突然甩动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在那名少年的背上。那人闷哼一声后,便狠狠地转回头去,艰难地爬起身子,往吴军阵中走去。
没想到周仓竟然如此残暴,不少吴兵的目光都转向了他,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畏惧。
“看甚!都给我闭眼!”周仓本就憎恨吴兵,再空甩了几下马鞭后,方才气鼓鼓地回到校场账内。
那名挨了打的少年则没走几步,便缓缓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不停地喘着粗气。旁边几个吴兵见了,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喂,小兄弟,没事吧……”
“谢谢……”那人有气无力地惨笑一声,随即瘫软地翻坐在地,满脸都是筋疲力尽的感觉。
“小兄弟,看你面生,你是哪来的呀?”其中一个吴兵忍不住问道,“应该不是从江陵来的吧。”
“我是王直将军麾下士卒,五日前被蜀军抓至当阳!”那人如实回答道。
“原来是枝江来的……”几个吴兵也知道王直领兵追捕鲍家庄,却被汉军击杀一事,心里也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唉,蜀军如此强盛,东吴焉能抵挡……”
压抑的气氛一直在吴兵之中持续到中午,直到周仓命令伙夫分发米饭,众人才稍稍提起精神。然而,当这些吴兵看到自己碗里的米饭已不足原先的一半时,压抑瞬间便转变成暴怒。
“我等既已投降,为何连一碗米饭也舍不得!”终于,一名忍无可忍的士卒站起来高声大嚷道。当日便是此人在济云河边,怒骂徐详与胡综冷血无情。
“粮草我军尚不够吃,焉能浪费在你等身上!”周仓正在监督伙夫们分配粮食,看到有人胆敢高声抱怨,也立刻破口大骂道,“既是俘虏,便闭上嘴巴乖乖等候发落!”
“岂有此理!”
可那名降卒的脾气似乎也极差无比,正想高声与周仓理论,但身旁的其他吴兵急忙将他拉住,示意他少说两句,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惹怒周仓。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周仓一手拿起马鞭,叫骂着冲了过来:“汝这吴狗,还敢顶嘴!我先赏你一鞭子!”
“住手!”
眼看周仓将要用马鞭抽打这降卒,先前那个挨了周仓打的少年吴兵霍然起身,高声喝斥周仓:“久闻汉军乃仁义之师,今日竟屡屡鞭笞降卒,仁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