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黔不动如山,倏地冷笑“真是我认错了人吗?这么说来,你就不是赵寿山跟赵陈氏的养女喽?”
听见养父母的名字,赵慕真不禁一震。
“赵寿山跟赵陈氏都葬在长庆城郊,若他们不是你的养父母,那么你应该不会在乎他们死后遭到打扰吧?”
闻言,她惊惶的看着他。
郑黔见她动摇,继续威胁“信不信我一回到长庆城,就立刻挖出他们的尸骨,曝尸荒野之后再来个挫骨扬灰?”
“不!”赵慕真几乎崩溃“求求你不要!”
“你跟他们没关系吧?”郑黔冷笑着问。
“不,我我是赵慕真,我是他们的养女。”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面对过往,但养父母对她恩重如山,她如何能让他们死后还不得安宁?
“够了。”傅天抒知道慕真的养父母是她的罩门,当郑黔拿他们来威胁她时,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置身事外的。
他也一样,慕真是他的罩门,对于她的事,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你想怎样?”他直截了当的问。
“傅二爷要替这丫头出头吗?”郑黔不是笨蛋,他一眼就看出傅天抒是多么的在乎慕真丫头。
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坏事,为了赵慕真,傅天抒必然会答应他所有的条件及要求,不管他索求多少。
“废话少说。”傅天抒目光一凝“多少才能买她自由?”
“傅二爷果然爽快。”郑黔笑得得意“一口价,三百两。”
韩栋及林群开一听,简直不敢相信。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韩栋问:“当初你用多少买她十五年?”
“五十两。”郑黔说。
“五十两便买她十五年?你做的还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语带嘲讽。
郑黔不以为意的一笑“这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她赖都赖不掉。”
“她离开前已做了七年工,至少还了一半吧?”林群开质问。
“她住在怡春院,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怡春院给的,难道那都不用算?”
郑黔一脸无赖,拍了拍自己的腰带“我身上可是随时都带着她跟她养父母画押的那份契约,要是我拿到衙门去告官,你说官老爷会不会把她交给我带回怡春院?”
“你!”韩栋跟林群开气愤的瞪着他。
“韩栋,群开。”傅天抒出声阻止了两人“什么都别说了。”
他不想跟郑黔这种人纠缠不清,因为最后受伤的必然是慕真。
这件事情他得尽快解决,只要给了赎身金,拿回契约,慕真跟她的过去就能完全切割,而那些过往的鬼魅也将离她而去。
“我给,三日后的此时,你带着她的契约来换。”
闻言,赵慕真一惊。“二爷?”三百两不是小数目,她怎么能让傅天抒为她付出那么多?
傅天抒知道她想说什么,以眼神打断了她。
“傅二爷不会耍我吧?”郑黔笑问。
“我说到做到,现在”他眼底迸出骇人的光,笔直的射向郑黔“你可以滚了。”
镇金堂的收入及支出都是由傅天抒经手,但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不支薪的。
所以听到他答应给郑黔三百两以赎回赵慕真的卖身契,所有人都不禁替他担心。
三百两,从哪儿来呢?
韩栋跟林群开话不多说,各自拿出积蓄,凑了个一百两给他,却遭到傅天抒的婉拒。
韩栋跟林群开跟着他南来北往的做买卖,其实极具风险,那些钱认真说起来,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他们虽未成家,没有妻儿必须照顾,可却还得为将来打算。
两人的好意,他心领了。
以他的职权,要挪用镇金堂三百两并非难事,但三百两不是寻常数目,更非寻常用途,他不想也不能瞒着傅长年夫妻俩。
于是,当晚他便带着慕真来到主屋,与傅长年夫妻俩商讨此事——
听了傅天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讲明白之后,傅长年跟张俪因为吃惊而沉默了好一会儿。
“天抒,你说的都是真的?”傅长年神情沉凝。
“是的,爹。”
“为什么之前不提这件事呢?”张俪脸上略显忧色。
“慕真是从怡春院逃出,而且是趁着失火之际,为免大家有过多联想,我才会避重就轻,并不是存心欺骗爹娘及大家。”傅天抒毫不隐瞒。
赵慕真低着头站在傅天抒斜后方,始终沉默不语。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肥,这会儿还真是应了这句话。”张俪一叹“要不是慕真的名声响亮,那个人也不会找上门吧?”
“娘,不管如何,我不会让慕真回到那个地方。”傅天抒说。
“那当然。”张俪急忙解释“慕真已经是咱们傅家的一份子,别说是你,我也不会让她被带回长庆城。”
赵慕真抬起脸,眼里已盈满泪水。
张俪怜爱的看着她,温柔一笑“慕真,别担心,你哪里都不用去,安心地待在傅家。”
“夫人”她只喊了声夫人,便激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