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龙抬头看了看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就不信了,农村怎么了?农村就留不住人了?就不适合生活了?就没有幸福了?就不是归宿了?”
千谷生一听,受不了的摆摆手,夹了一筷子鸡肉给他塞进嘴里堵上,说“得了吧你,闹起来没人比你更会闹腾,这装起深沉来,比你爷爷那老半仙还装神弄鬼。”
两人正说着,山下的村子里突然闹腾起来。
黑影里有人嘈增增往龙吟山跑过来,万龙和千谷生从石头桌子前站起来,看到跑过来的人是阿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龙,龙仁再去看看我嫂子吧,她又犯病了!”
千谷生纳闷地说:“丽纱嫂子犯什么病了?她年纪轻轻的。”
万龙回手拍拍他说:“不是病,是被搔皮狼子给伏着魂儿了,你明天还起早去县里搭车回部队呢,你就先回去睡觉去吧,我看看去。”
说着,不等谷生再说话,就跟着阿秋往山下跑去了。
千谷生一听是这个,笑了一下,一摸头,喝多了,赶明儿还得起早坐车回部队,所以也没跟着去看热闹,就自己下山回家去了。
万龙这小子会捉拿搔皮狼子的本事,也是跟他爷爷万算子学的。
万算子这神秘老头的来历,鸡鸣村的人至今都没考证明白。
那次,村子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突然象得了神经病一样,在家里鸡飞狗跳起来,颠着一对尖尖的三寸金莲,一会儿蹭滴一下窜到衣橱上,一会儿又呼地一下“飞”到炕上打着滚儿地
哭,嘴里尖声细气地咒骂着“你个老不死的王狗剩儿,俺跟你上辈无怨,这辈无仇,你干嘛头伤俺的腿啊?呜呜呜呜,疼死俺了,哎哟哟哟哟,怪不得你这辈子都没娶老婆、没下患来,就是
你吃得兔子太多了,你没成个兔儿爷算你家坟头烧了高香了”
土都埋到脖子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突然这样上窜下跳成夜号叫地折腾,家里人哪能受得了啊?正捆着绑着打算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时,万算子从外面回来了。
他拦下老太太的家人,径直去找了村南头住着的、擅长下钢丝扣捕兔子的王老汉,说“王老汉,你小名儿是叫狗剩吧?这几天你又在外面下了兔子扣吧?快去看看去,是不是夹到了不该夹的东西了?”
王老汉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小名叫狗剩这事,村里没点岁数的人还真都不知道,因为他打了一辈子光棍,所以大家都只称他为王老汉,连他本名叫啥都给忽略了。
他这辈子对女人不感兴趣,就对兔子感兴趣,每年冬天都会下扣夹到很多兔子,连吃带卖,活得倒也逍遥自在。
听万算子这样一说,他连忙跑到村西头野坡地里一看,乖乖来,他前一天下的一个钢丝扣儿,上面正夹着一只搔皮狼子。
王老汉之所以能捕夹到这么多兔子,就是因为他会看兔子道。只要野兔子们经常经过的路段,他都能看个**不离十。前天在这个位置下扣,也是因为他想确定一下这是不是条新开的兔子道,却没想到,误夹到了这种神秘的小生物。搔皮狼子在他们这个地方的农村人心目中,是一种不好招惹的动物,一般人无缘无故看到它们出没都会感觉害怕,大多躲得远远的,不伤害伦们,也不希望被它们关注到自己和家人身上
王老汉一看自己下的兔子扣真的夹到了这个恶狠狠蹬视着自己的小东西,当下吓得腿就哆嗦了,哭丧着脸问万算子,怎么办?
万算子摸了摸下巴上的一褛山羊胡,眨巴着眼睛说“这也没啥,不知者无罪,你又不是成心要害它,你不损它的造化,它也别招你的闲儿。你给它准备场好酒好宴,烧香祷告一番,我再给你祝祷祝祷,这点小怨恼扯平了,它自离你去了。”
王老汉照着万算子的话做了,将那钢丝扣上的小东西亲手解放了下来,万算子弄了不知什么药给它抹在了腿上。王老汉又整了满桌的鸡鸭鱼肉、焚香祷告了一番,万算子眯着眼念叨了几句,那小东西的黑眼睛滴溜溜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尾巴一扫,突然就没了影儿了
那位折腾了半天的老太太,也突然象换回了本人一样,全身瘫软,累得躺在炕上呼呼直喘气,过了好几天才恢复过元气来。
自此以后,大家是真信了灵异动物不好轻易招惹这一说,也开始对神秘莫测的万算子这老头儿更加敬重起来。
那次,阿春的媳妇丽纱,突然也出了奇怪的状况,当时万算子不在鸡鸣村,大家就把他拣来的孙子万龙找了去,让他给看看丽纱到底是咋。
丽纱刚嫁到阿春家里不久,刚来时本本分分的一个小媳妇,白天里里外外好营生,晚上躺在炕上,细皮嫩肉地由着阿春草来操去地舒服。阿春婚后乐得老是闭不拢嘴。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才过了没两个月,阿春的脸上就象抹了锅烟灰一样黑,那嘴也不再乐得整天露出牙齿来了。
大家都调侃他,是不是夜里被嫩嫩的小媳妇给榨得太狠?腰杆子有些酸软了?
阿春瞪他们几眼,也不说话,回身就把家门给关上了。丽纱也不再经常出门跟街坊邻居的婶子嫂子们说笑,总是呆在家里。
大家都在阿春关上门后哄堂大笑,说,瞧瞧瞧瞧,那脸色都成那样了,还不知死活地整天关上门折腾哪,哈哈。
外人只知其外,不知其内。
那天,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