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床算是比较整齐了,起码被子枕头是规矩地叠好放在床头的,不像隔着两个空铺的另外一张,被子花卷一般卧在床上。除了乱,另一个感觉就是冷,我从外面进屋来,都没觉得有什么温差。现在电暖风对着我,我仍不敢将羽绒服解开。
“那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呢?没有可能是别人吗?”我继续刚才的问题。
韩暮雨拿暖水瓶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用的是我们银行送他那个劣质保温杯。他看着我把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口,说道:“不为什么,就觉得是你!”
我差点被这个答案呛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支支吾吾间摸到手边的袋子,赶紧拿给他,“我看你手裂得挺厉害的,你们那活儿老得摸水,冷风再一吹,容易裂还容易冻。这是我们单位发的护手霜,我用不完,放着也是过期,给你用用看。”
他随意地抽出一管来打开盖子闻了闻,“太香了吧!”他皱着眉说。
“哎呀,你就别挑剔了,凑合着用吧,咱不就是为了保护手吗?”我说道,“你还怕别人笑话你不成?”
他摇摇头,“不是怕笑话,我是觉得男人身上有这么股味道,挺怪的!”
“这有什么怪的,我们单位那些人都是涂这个,我也涂,真的!”怕他不信,把他手里拿的那管护手霜接过来,打算自己涂上点儿来示范一下,结果在他的注视下,我不淡定了,我紧张了,我挤多了。
手背上白兮兮的一大坨,吸又吸不回去,我正为难,却看见韩暮雨一副要笑不笑看好戏的样子。为什么我在他面前老是一副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状?这个问题不由让我怒向胆边生,于是,我嘿嘿一笑,极尽憨直,却出其不意地抓住了他的手。
☆、二十二
“让你笑……”
我拉着他的手,将手背上的护手霜胡乱地抹在他手上,然后几下揉开。他的手很凉,皮肤僵硬粗糙,白色的膏状物填进他手部皮肤沟壑般的纹理中,像是某种凝固的脂类。着实是挤出来太多了,我给他涂护手霜的过程中,自己的手上也沾了一层。韩暮雨没有挣扎,还是那副欠扁的表情看着我,任由四只手纠缠在一起,搅动出浓烈的香气,揉搓出滑腻的触感,滑得抓不住,却又腻得粘在一起。护手霜太厚而且手的温度太低,皮肤几乎没有做任何的吸收,最后,就那么油乎乎的布满两双手。韩暮雨撑开手指,瞧着那些连指甲缝都填充满了的白色膏体,不满地看向我,拿眼神提醒我我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幼稚无聊的事儿。我有点儿囧,干笑着把手指弯曲,伸到他面前,“像不像是蘸了沙拉酱的鸡爪子?”
“不像……”他很不给面子的摇了摇头。
活跃气氛,懂不懂啊?配合一下会死吗?
我心里抱怨的时候,他已经把旁边的电热扇拉近了些,一双手凑过去就着热乎乎的风烤起来,“你也烤一下儿吧”,他说。
四只手在电热扇红通通的背景下来回翻转。由于温度的升高,护手霜的香气更加甜腻浓郁。我似乎感觉到那些膏体悄然融化,缓缓渗进皮肤里层,看着自己油呲呲的手,我忽然想起夏天街边大排档里那些放在炭火上烧烤的鸡翅。
“安然,”韩暮雨忽然出声,把他的手跟我的并排放在一块儿,“你这手不愧是摸键盘的,细致得不像男人!”
我斜了他一眼。不像男人?你会不会说话啊?就算我的手有点瘦有点白,那也不至于不像男人吧?哦,都像你的手似的,指节明显,酱猪蹄色儿,表面砂纸一般才叫男人是吗?
好吧,跟他的爪子相比,我的手确实是精致了点儿。不跟你比了行了吧,我默默地把手收回来。韩暮雨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在我想开口新话题的时候,忽然说,“那个,安然。”
“啊?”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挺秀气的,跟你人似的。”
“哦?”我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手不像男人,人也不像男人是吗?”
他一愣,我已经忿忿地去抓他脖子,“韩暮雨,没你这么糟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