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身体好着呢,谢嵇嵇大老爷记挂。”
“那就好,那就好,我嵇家能有今日也是你曹家当年帮了大忙。”
“爹,那曹腾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值得你如此记挂嘛?从小到大,什么事儿都得叫上这曹氏家人,俗话说的好,这礼尚往来,怎地不见那曹家宴请我们呢?”
嵇昭皱着眉头,当着曹平安和曹仁的面便说了出来,那嵇老太爷脸色由喜转怒,喝道:“你懂什么?人家曹家在朝中为官,咱们做生意的还不得靠着这层关系?还有,曹腾虽然只是说了句话,但这几句话救了你爹我,也救了这嵇家上下二十七口人,这就是恩!是大恩!”
“可是……”
嵇昭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嵇大老爷呵斥一句,便两袖一甩愤然转身回了大厅。
“老朽这儿子不识礼数,还望孟德、子孝莫要见怪,老朽这边替他给你们赔罪了。”
说罢嵇大老爷便要躬身行礼,曹平安与曹仁两人见了赶忙上前扶手制止,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入了大厅,嵇大老爷安排曹平安、曹仁和丁冲坐下,说道:“老朽今日得孙,心情大悦,故此摆了些许酒宴供赴约的亲朋一道品鉴。”
言毕,众人便纷纷举酒相贺,只见那嵇昭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看了曹平安与曹仁一眼,肃然说道:“久闻二位公子大名,曹子孝也与我有数面之交,今日得见还如往常,观君食饮并济,真是当今一绝呀!”
曹平安心里嘀咕:这人明着夸赞曹仁实则说他是个脑囊饭袋,真是骂人都不带脏字。
曹仁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又面向曹平安冷冷一笑,道:“孟德乃名门之后,祖父曾在宫中享有盛名,令尊及两位叔父在朝中官声极好,父辈与那王甫、段颎可都是人人称赞的一代忠良。我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方知……”
曹平安眉头微微一皱:这人明着赞许,暗着却骂了曹操一家都是宦官、奸臣?
曹平安举杯相迎,断了他的话,道:“岂敢,岂敢,若不是我爷爷享有盛名,今日也见不着贤弟呀!”一句话便说死了这嵇昭,要不是曹腾,这嵇昭怕是早就给仇家乱刀砍死在什么荒郊野外了。
话说到这儿忽戛然而止,嵇昭一扬脖把酒喝了,然后恨恨地白了曹平安一眼便回自己的位子上。
这么一聊众人也都听出了端倪,纷纷自埋头用膳。那曹仁粗人一个,一会儿的工夫便吃得身前一片狼藉,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几句:“这肉咔到我的牙缝里了!”众人看了各自忍住保持矜持,唯独曹平安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那醉猫子丁冲又来了性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一字两飘,三字一扶,举着酒杯说道:“嗝……诸位……能与我……复饮呼?嗝……好酒!”
丁冲这么一说,这下子桌上的客人便难以忍受,纷纷放声大笑。那嵇昭面带怒色问道:“诸位亲朋,这好端端的,有什么好笑的?”
曹平安见他无处发火,便决定再怼他几句,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来。”
“何事?”嵇昭问。
“这从前,有个读书人,自认为天下万物当如孔、孟二圣所言。所以呢,这读书人便恪守君子风范,后来家道中落,这读书人便流落了街头,有几个好心的人路过施舍,他都一一拒绝了去,认为那是不义之财自己不当受,一天、两天、十天半月之后,这读书便饿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好笑啊?”
“哈哈哈!”曹仁听了这话放声大笑,嘴里问道:“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傻愣之人?”
“有着呢,有着呢!”曹平安斜着眼睛看了嵇昭一眼。
曹仁这一笑,曹平安这一瞅,竟把嵇昭弄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只见他把杯盏一放道了句:“恕我先行告辞!”说着把衣袖朝曹平安一甩,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嵇大老爷见了便过意不去了,忙打着圆场:“诸位亲朋,不碍事,不碍事,我这儿子想必是挂念他那孩子,回家去了,大伙继续吃继续喝!我这边唤歌伎、舞女来!”
说罢,嵇大老爷拍了拍手,只见两侧偏门走来几名舞女,不多时又见乐师就位,接着,那歌伎才缓缓登场。
这歌伎确实不是曹平安京城所见的那位歌伎,只见曹平安眉头一紧转脸而去:这曹仁的审美如此之差?那丁夫人与她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这歌伎身材臃肿,色如黄土,身上套了件绛紫色绣花长裙,梳着大美人头,发髻上插着个大大的凤仪金钗,脸就不用说了,一张方脸与曹仁无二,腮帮子厚重,下唇厚上唇薄,细眼短眉,摸着妖艳的浓妆,真是叫人看了发怵。
曹平安一把拉过曹仁,问道:“这……这就是你说的美人?”
“啊!不美吗?你看他那丰满的身姿,俊秀的脸蛋……”曹仁痴痴地看着。
曹平安心里骂了娘:丰满的身姿?俊秀的脸蛋?这曹子孝到底是个什么审美水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