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珏犹豫着开口:“我一个人......不敢睡。”
容庭的话中含着笑,问:“为什么不敢?”
“怕黑。”他面不改色地回答。
容庭立即开了灯。灯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用眼睛挡住,下一秒,他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被容庭抱到了床上。他眨了眨眼,就看见容庭转身叫住一个人,让她打扫门口处那些湿漉漉的玻璃渣。
随后他走了过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无措的成珏,挑起了眉毛说:“几岁了?”
成珏说:“12岁。”
容庭笑了笑,顺手将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12岁,不小了。”
成珏可不管这么多,他顾自把自己的棉被摊开来,然后被子一掀,将自己裹得橡根夹心蛋卷,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容庭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脾气也上来了,伸手掐了把他脸上的肉,逼得他皱着眉头再次睁开了眼睛。容庭拍了拍他的左脸,说:“诶,跟叔叔说话呢,不回答很没有礼貌的。”
成珏折腾到大半夜,早就有点儿困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开口:“至少比叔叔小。”然后他双手全数张开,说:“小十岁呢。”
容庭觉得他的肉软乎乎的,于是像揉面团似的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才小十岁你就叫我‘叔叔’,是不是再大个五岁你得叫我‘爸爸’了?”
成珏的身体已经被困意所占据,明明心理很抵触容庭这通“蹂躏”,但他生理上却一动也不想动,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睛说:“不行,爸爸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我可以叫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容庭将耳朵凑在他的嘴边,期待地问:“叫我什么?”
而成珏就在他这时突然伸出手,一巴掌拍向他的嘴。趁着容庭还愣怔的时候,他慢悠悠地翻了个身子,背对他,长手一伸就把灯给关了。
屋内又重新变成黑暗,他隐约地听见容庭爆了一句粗口。隔了许久,他似乎感觉到容庭整个人靠了过来,动作笨拙却又轻柔地将他的被子掖平,盖住了他的手和脚,最后躺在他的身边睡了过去。
常年用窗帘遮掩阳光,因此房间内总是怪阴暗潮湿的。在床上休息了这么久,他难得下了床,走到窗台边,将长长的帘布拉成一束顺便打了个结。温暖的光线从外面倾泻进来,将室内照得一片通透。他甚至可以用肉眼看见细小的纤尘在空气中不断飞舞跳动着,被日光漆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
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散散心。
刚打开门,他就愣在了原地。只见容玦站在门外,维持着正要敲门的手势。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盯了对方许久。气氛一时像冰冻的水那样凝滞,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率先开口:“二少爷,您来了。”
容玦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缓缓地放下了手,随后犹豫了片刻,道:“你......好了点吗?”
成珏点头,说:“好多了。”然后笑着说:“二少爷想让我做些什么?”他垂下了头,嘴角的笑容有几分苦涩:“我现在的两只手都被针头戳烂了,可不可以请求您别让我干过重的体力活?不然的话,我这几天养好的伤可能又有恶化的趋势。”
容玦被他问得不由一怔,解释着:“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成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旋即回过神来,含笑道:“既然您看过了,那就请回吧。”而后转头看了眼自己有些逼仄的房间,为难地说:“原谅我这间屋子小,招待不了您。”
他今天或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当着面和容玦叫板。刚才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再过些日子,他什么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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