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外面雨下得很大,他低头看着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地面,觉得自己的视觉出现了恍惚,仿佛看见了一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雨中。
他起先一怔,随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亲眼见着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漆黑清冷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下巴不断滚落下来。他们的目光对在一起,随后,那人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然而笑意未达眼底,就这样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那样,空洞洞地注视着他。
他的肤色是苍白色的,白得接近幽蓝,不久之后,他的五官开始渗出了鲜红的液体,全然淹没了整张面孔,但眼睛依旧如一面深不见底的寒潭,正死死地瞪着他看。
有风从窗沿的缝隙中漏了出来,掺杂着细沙吹进了他的眼中。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再看向地面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像是中了魔怔一样地飞奔至楼下,跑到门外,歇斯底里地喊着成珏的名字。
然而并没有人应答,耳边只有风声和雨声,眼前只有一片空旷的地面。他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最近几个月来不断困扰他的噩梦。
他闭上了眼睛,任凭冰凉的雨水砸落在他的头顶、脸上、衣服上。
他突然觉得身心俱疲,心想,成珏,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还是去年的夏天,他房间的门锁坏了,只能暂居旅社。而他还是把他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也是一个雨天,他完成了任务回到容家,却看见一个男生待在他的房间,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仅是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淡淡地说了句,少爷。
这没由来地让他觉得心头一阵烦躁,那时仅一味地想着,怎么是这个反应?怎么只是这种反应?
然后他便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你可以走了。
而他依旧是处事不惊地说了一个“好”字,便转身离开。
他一直从窗外看着他的离去,见他跟那个男生同拼一把伞。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一通电话,轻易地让他孤身折回了容家。
他安静地低着头走在雨中,雨水像是一个个沉重的铅块,压着他的脊背微弓,步履困难地踽踽独行。
那时他就在想,他真瘦啊,等我有空了,就带他去吃点好的,顺便再对他好一点。
可是过了今天,明天的他早已忘记了这个决定。
他向来把他悬在刀尖上置之不理,等到他想把他放在心尖上时,他却已经独自踩着刀尖离开。
刀面上残留着他的血,也是他的。胸口那里,像是被人剜下一大块血肉。
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