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荣钧哑然地站着,看着他一身周正的西装与精心打理的发型,“你骗我?你刚才是不是正和女孩儿相亲?”
顾叶更怒极冷笑,冲动之下,将所有不过脑的狠毒话都吐了出来,“相亲你管得着?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管我?操!荣钧,你他妈不会以为我真会和你过一辈子吧?替身怎么了?周逸比你好百倍,能给他当替身,能被我操,你就谢天谢地吧!”
荣钧指骨发出咯咯的响声,拳头却仅仅砸到了墙壁上,眼前一花,险些跪倒在地——已经被关了十多天禁闭,体力再好的人也会扛不住。
看着荣钧惨白的脸,顾叶更心头微动,终于软了几分,也懊恼起刚才说的话,沉着脸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荣钧一把将他打开,咬牙道:“不需要!”
顾叶更眼神一紧,卡住他的脖子,“你说什么?”
荣钧喘着粗气,“我说我不需要!顾叶更,我没有背景,没有父母,但不代表我没有自尊心和廉耻心!我不当任何人的替身!你滚!”
顾叶更大怔,“你凭什么跟我说这种话?荣钧,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强暴新兵的是你,你还好意思跟我耍脾气?廉耻心这东西你有吗?如果有廉耻心,你会干你自己带的兵?啊?”
“我们扯平了。”荣钧挣扎着站起来,“我对不起的是那个受害者,不是你!我做错的事,我自己会承担,请你回去!”
第8章
顾叶更驱车回到市内的住所,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柏尹的话。
——“我哥不会做出那种事!”
他点了根烟,神情冷峻地站在阳台上。
已经过了十年,如今回想起当初的暴怒、崩溃、失态,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抖落一截长长的烟灰,踱去书房,从书架顶层取下一个积着灰的小方盒。
盒子里,是一枚弹壳。
出事那年,荣钧进过一次封闭训练营,再次见面时,送了他一个用弹壳拼成桃心。闹僵之后,他回到两人的小家,将桃心摔了个稀巴烂,弹壳飞得到处都是。出国的前夜,却又鬼使神差地赶回去,捡走了落在门边的一枚。
摩挲着弹壳,心绪渐渐安静下来,他凝目看着纷纷扰扰的夜色,不禁开始想——那件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整荣钧。
如果是,会是谁?
十年前,他太年轻太冲动,盛怒之下根本无法理智地思考,面对物证与受害人的指认,还有新兵们接受调查时说的话,他将一腔怒火全撒在荣钧头上,甚至在出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仍不停给自己加意念——你根本不爱荣钧,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人生气?
在国外鬼混的那两年,他想到荣钧时只有恨,而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恨意减退,一心扑在事业上,商场情场如鱼得水,极少再想起那个年少时“伤害”过自己的人。
与荣钧的感情被他关在自己的少不经事里,外面的世界沧海桑田,里面的时间却停在分手的一刻。
所以再一次见到荣钧时,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愤怒,而后才是铺天盖地的心痛。
十年前无法冷静思考的事,现在稍稍一想,就能觉出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