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悄悄地将纸巾抱在怀里,但护林员并没有哭,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就是想躲着他,尽管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没睡好,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想着熬到毕业,就可以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了。”
“然后像是惩罚我一直对他的忽视,他拿着药和病历告诉我,他病了,很多事情做不了了,要我多担当些。”
作家温和地说:“你的确没必要把自己困在这里,现在也是。”
护林员无意识地摇头,像是仍然在为这个念头感到罪恶感。
作家没有说话,他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这间房子上。
二十平米,令人感到局促的大小,陈旧的家具和房间摆设,就像一切的时光都停留在了几十年前般。
也像成为了老护林员本身,仍然紧紧地抓住护林员不放。
护林员说:“我被遗弃在山上的时候,是他捡了我,并且也只有他一个人愿意把我拉扯大,我理应报答他的恩情。”
道理是这样。
道理当然是这样。
但当年迈的养父因病发狂时,当看着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而可怖时,当被对方无意识地使用暴力时,道理自然无法让他感到安全。
护林员抓住了手上的笔:“但是我给不了他需要的照顾,我白天要去上课,把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他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时间,不知道自己吃了药没有。晚上他也压抑着自己的状况,怕影响到我第二天的学习,只得偷偷加了药量,让自己在晚上昏睡过去。我发现了这件事,拦着他自己加药,反而还把他逼得更严重了。”
“最后,”护林员放下了笔,“某个晚上我回到家里,没有找到他,我就提着灯绕着山找,晚上的山路不好走,我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一片滑坡的底下找到了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他提着探照灯,站在滑坡边缘上看见了,他觉得应该不是,应该是自己看走眼了,于是他回头,精神恍惚地想往别的地方找去,却发现所有地方都已经找过一遍了。
他爬到山崖底下,落地的时候摔了一跤,他摸索着想赶紧抓回灯,却在身下的尖石上摸到满手湿漉漉的液体。
在月光下,血液是黑色的。
该找人求救,他想,他哆嗦着爬起来,想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探照灯,却想不到能找谁。
这座山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缝中传出一句虚弱的话:“如果他是因为出去找我才摔下去的……”
作家站起来,走到护林员身边,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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