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护林员弯腰,把衣服捡起,却无力站起身,只是缓缓地抱紧了衣服,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那张丑陋的,虚伪的,只为满足自己而强迫对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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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盘腿坐下,对护林员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知道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了,不是吗?”
护林员无声摇头。
作家说:“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尽力了,十全十美,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护林员摇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作家抚摸着含羞草的叶片:“我也尽力了,我不再强迫自己去工作,定期接受诊断治疗,吃那些有副作用的药物,远离令自己心烦的环境。我一切都试过了,但我就是没办法,我没有办法去感受快乐,所有正面的情绪在我心中都无法保持,我每天醒来,唯一的念头,都是我怎么还活着……”
护林员跪在地上,分不清他到底在抱住衣服,还是抱住他自己:“还有办法的,绝对还有办法的……”
作家伸出手,托起护林员的脸:“你看看我,你仔细地看看我,你向来都能洞察人心,你告诉我,你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
护林员张了张嘴,却无法将话说出口。
作家毫无疑问地在痛苦,但他的神情和曾经的养父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护林员根本无法去面对他的情绪。
作家哭着说:“你可以分清楚的,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我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寻死,不会有人比你更加清楚了……”
护林员想问,活着有那么痛苦吗?
他想说,也许熬过这一段,你就没事了呢?
他还想说,只要每天坚持吃药,一定会好转的。
但他说不出那些话。
正如作家所说,他比谁都更能分辨,作家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多痛苦,有多渴望得到解脱。
他只能点头,承认这一点。
作家伸出手,抱住护林员。
他将脸埋在护林员的肩膀上,护林员可以感觉到他的泪水逐渐濡湿了他的衣服。
他抱得这么紧,就像下一秒就会是永别。
作家说:“我就相信你会明白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我的人……我们无法决定自己是否在这个世界上降生,但我们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去决定自己的去留……我努力过了,我们都努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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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林员抱紧了作家,他用手轻轻拍着作家单薄的背脊,将视线放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