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对于无足轻重的个人来说,看重活着的切身感受,也许比固守某种观念的所谓尊严人生更要实际和现实。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在观看了意大利费德力克?费力尼的爱情神话之后。
在爱情神话中,费力尼借助一个公鸭嗓子的诗人之口讲述了一个可以说是黄色的小段子。从前,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希腊女人,用我们的话说是沉鱼落雁天姿国色,不幸的是,她的丈夫死了。她守了寡。按照当地的风俗,丈夫死后,她要到丈夫的墓地去哭泣。夜幕即将降临,送葬的人们各自离开墓地回家了,只剩下她独自在丈夫的尸首旁哀伤。在墓地的附近,一个小偷正要被绞死,执行绞刑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士兵。士兵隐隐约约听到了新寡女人的哭泣声,便循声走过来安慰。士兵开导她说,你的丈夫死了,很不幸,可你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享受人世间的快乐。女人起初还很矜持,后来就鬼使神差地和那英俊的士兵在丈夫的尸首旁边亲吻做ài。这时,小偷的家人来收尸,一看小偷还没有被绞死,架起小偷就逃走了。士兵发现小偷丢了,回去无法交差,必然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羞愧无奈之下就要拔剑自杀。寡妇大喊:不要自杀,我今天丢了两个男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如让我的丈夫代替小偷好了。我宁可失去一个死的丈夫,也不愿意失去一个活着的情人!为了欢愉的爱情,让尸首未寒的丈夫代替小偷,诗人的故事让许多人大笑不已。
诗人说: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们死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活人的世界,我们知道。
诗人的故事告诉我们:生命之树常青。我们活在当下,就应该珍惜眼前的生活。生活中充满了种种无法预知的因素。或者快乐,或者郁闷,或者幸福,或者苦痛。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应该善待她,宽容她。郁闷不可能永远聚拢在我们的眉头上,苦痛也不可能永远填充在我们的生活夹缝里。换位思考,当我们为粗茶淡饭烦恼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到,还有许许多多贫穷山村的人们在为衣食无着奔走劳碌;当我们为青春逐渐老去搓手凄叹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在花季岁月就已匆然谢世;当我们为无法到达权力的某一个高度而茶饭不思的时候,想想又有多少人在权力倾轧中丢掉了活着的最基本权利——自由。
还是说说爱情。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从山盟海誓到执子之手,一路相携着走来。途中,分分合合聚聚散散也罢,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也罢,可是,前路莫测,谁也无法保证两个人会白头偕老,同眠一穴。既然我们无法预知将来会如何,我们何不珍惜眼前的幸福呢?休假的时候,带着爱人到山清水秀的地方走走;苦闷的时候,给爱人讲个幽默的笑话;情人节到来的时候,买上一束鲜艳的玫瑰;劳累的时候,两个人将脚放在温热的水里这才是真正的平凡人的生活,平凡人的爱情啊!当我们连走出家门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就只有爱人了。趁着我们还年轻,体内还积存着一点激情,就让我们珍重来之不易的爱之缘吧!
我承认,从懂得爱情的那一天起,我的脑子里就充满了带有童话色彩的爱情故事。从最早的关雎,到梁祝,到牛郎织女,当然也包括罗密欧与朱丽叶。我憧憬着传奇一般的爱情故事会发生在我的生活中。苦苦地追觅了多年,我终于明白,很多东西是属于梦幻的,属于神话的,一旦根植于现实她就会枯萎。真正属于我们平凡人的,不过是柴米油盐中的爱情。有过争吵,有过怄气,也有过甜蜜的往事——活着的时候,能够有一点怀念,就已经足够了。
作为红尘中的饮食男女,我们忙碌着打发平平淡淡的日子,虽然乏味,但却真实。我们不该渴望神话一般的爱情。神话一般的爱情遥远而缥缈,我们无法触及她的真实,更无法抵达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