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实话,我当初真没想过我会成亲。
话说本姑娘师承大唐官府,左手使毒右手执扇,江湖儿女一旦入了江湖,自然是酷爱自由不受约束的。而一旦成了亲,你就得当某个男人的洗衣婆煮饭婆黄脸婆外加保姆奶妈,还是免费无薪的那款,更别提什么遣汤小姑侍奉公婆了,总之,嫁给中土男人,就等于嫁给对方一整个家族,我这么飞扬跳脱潇洒不羁的个性怎么受得了这么一赔到底的亏本生意?!别说是门了,连个窗户都没有。
但我喜欢小孩。
本姑娘虽然没有多么女性,但母性基因上是属于无可救药的泛滥状态:
想想你带着一窝蜂的童子军在长安大街上招摇过市有多威风啊!想想你将来儿女环承欢子孙环膝有多幸福啊?!好吧,以上都可以忽略,但咱们说个最实际的问题,起码你百年之后还有人给你供奉香火的不是?所以一到了适婚年纪,我的脑袋里游荡的不是金龟银龟,而是犹豫着是生一队蹴鞠队好呢,还是生一伙钓鱼队好?
但想要个孩子容易,养个孩子困难。据说圣贤老子的出生是因为他的母亲同志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吃下了个黄澄澄的李子,古时自然是灵天旒地物华天宝拉,可在环境污染日益严重的今天我上哪找个落子灵果去?!
看来不经过某个男人是不可能的了。
想要婚姻的福利而不要义务于是,在捉襟见肘的搅尽脑汁下,终于产生了一个十分卑鄙非常小人极其阴险的念头。
兵家三十六计里有一招叫顺手牵羊,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是吧?没关系,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了。
就是呢,先委屈点跟某个男人进月老祠报道下,然后再牺牲点牵条喜脉,等带十月怀胎孩子乖乖落地,养得白胖白胖比阿福还阿福比画魂还画魂后,再把孩子占为己有!
什么?你问那男人呢?
哼,任务完成了,当然是让他下台掌声一鞠躬了。
怎么样?够卑鄙够小人了吧?!
但孔老夫子几千年前就把女子归到了小人那一挂,所以卑鄙不卑鄙的也就无所谓拉!为了将来幸福的前景,良心善念的什么都要丢一边!
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况且我又身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大唐官府,本姑娘虽然称不上风华绝代国色天香,但好歹也是小家碧玉清秀可人的,还愁没鱼上钩?
但帅哥易寻,肯牺牲奉献为国家人口政策制造伟业的冤大头难找啊!于是我兜兜转转停滞待销了好几年,直到遇到薛若烬。
薛若烬其实不姓薛,他姓雪。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他非中土人士了,没错,他乃是西域沙坨一族。在游历了大唐两年后积极响应号召投奔到了大唐官府,师傅念他心诚,逐收下了他,还赐他一个中原姓名,改雪为薛。不过跟他那优美忧郁名字完全不符合的是,这人完全是个手执混天巨斧头披羊毛挂饰的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傻大个!
(二)
说起来跟他的相遇也很机缘巧合。
来过大唐官府的一定都听说过府里有道名菜,叫做醋溜狸子肉。
醋溜狸子肉的做法很简单,先把狸子肉切条用蜜腌过后,油灼之,酒喷之,加上酱醋,一熟就立即起锅,醇香直钻人心,闻者销魂的说记得当年大唐官府的程咬金程知节,就是我师傅拉!行军打仗路过乌斯藏,偶然间吃了这道菜,赞不绝口下从此念念不忘,后来结束了动乱平定了天下,这道菜就成了我们大唐官府膳堂的招牌了。
由于物美价廉,每每醋溜狸子肉出锅,都立刻有人嗅觉灵敏地一窝蜂蜂涌而上(真像某种动物啊!),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人流旋涡。一般来说,大唐官府是招兵之地,学的是些紫薇之术疑兵之计,啥事都跟比赛挂得上钩,上了战场哪里及得上男女之分?那天我像炮弹一样冲破层层包围,横扫千军下窜进了最后的决赛圈,刚想伸出魔爪,就有个淳朴憨厚的傻大个挡在前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探头一见那食锅里的醋溜狸子肉所剩无几,立即展开行动:先是用头钻,谁知那人身躯伟岸,挪他不动;用脚踹,那人皮粗肉厚,根本没感觉?!最后我狠下心,抽出几根消了毒的医用银针,一没看穴位二不摸脉位,对准那傻大个的屁股就猛扎下去——
这一下“哇啊——”那人的惨叫直达云霄!
我乘隙钻到前沿,他换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见我占了风水宝地,毫不客气地把几个大瓷晚往膳堂厨子手里一塞,就回过头来,咬着牙对我说:
“姑娘?俺是不是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没有是吧?!如果你想吃俺的豆腐那你早说啊!用得着那下手这么狠吗?!”噼里啪啦地一发泄完,最后还嘀嘀咕咕:“真没想到大唐的国风豪放到了如此程度,连看起来这么个楚楚可怜弱不经风的小姑娘都无所不用其极地摸俺的屁股揩俺的油!”
我被他吼得完全张口结舌目瞪口呆,摸他屁股?!我去哪里吃不着豆腐需要饥不择食到摸一只大猩猩的屁股啊?!
可我还没来得及应战,他就揣着最后几碗醋溜狸子肉摸着屁股走人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号人物就是当年师傅派遣到北冥冰雪之地修行十余年而今才归的师兄。
本以为只是个不愉快的小插曲,谁知不是冤家不聚头,在我得知师母的为我的第一百零一次相亲宴上居然又撞见他?!
师母乐呵呵的介绍:
“画水啊,这就是若烬了,若烬这孩子人实在,虽然嘴巴苯点,不擅言辞,但不嫖不赌不吃五石散,任打任骂还不反抗,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老实人哟!”
对面的薛若烬眼睛瞪得比铜铃大,而我则是混身僵硬头皮发麻:嘴巴苯?不擅言辞?师母啊,你确定这想象力极其丰富的臭美家伙不是长安西街口芙蓉妹妹家的兄弟吗?!
等到我们独处时,薛若烬一脸恍然大悟:“原来画水就是你啊!难怪你在膳堂吃我豆腐呢!原来你早就暗恋我了。”
我差点没被一口气上来的口水给噎死:“我暗恋你?!开什么玩笑!”我普通人都没看上,难道会看上一只动物吗?!
“咦?那不然你干吗托师母说要找的相公得是那种性情憨厚不会计较的老实人啊?!整个大唐官府就俺一个啊!”
我庐山瀑布汗。
(三)
郁闷的还在后头。
不知道哪个大嘴巴把我们两个的膳堂恩怨加相亲事件经过填油加醋的加工后大肆宣传,好事者宣传模拟了好几个版本,什么大胆美女揩油版、傻大个旖旎青光版、天雷勾动地火版漫天铺地的人言可畏下,搅得凡是我们两个皆有出现的场合,所有人看到我们的目光都是玫瑰色的。
他神情自若,我局促羞愤。
更倒霉的是,师傅还乐见其成?!凡是有什么任务是需要团体队伍的,我总能毫无例外地听到薛若烬浑厚淳朴但在我听来那是阴魂不散的嗓音。与此同时一共出现的诡异现象是,每天早晚,我总能在卧房的门口,发现一檀木镂纹提蓝,里面是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醋溜狸子肉。
谁放的,大家心知肚明。
好姐妹花嫁就取笑着说:“别看这傻大个人苯嘴呆,倒也挺贴心,知道你爱吃醋溜狸子肉,每天都送到你门口,还风雨兼程日日不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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