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非幼年时身体很差。那时候的他体弱多病,夜里经常因为病痛而惊醒,折腾得宁辰也一晚上都无法入睡。
十二岁那年,苏慕非再次病重。他被连夜送入了急诊室。血液都似乎因疼痛而灼烧起来,滚烫而无言的痛苦让他无法呼吸。在被推入手术室之前,他用尽全身力气捉住爸爸的衣角,艰难地吐露着心声。
“爸爸……我会死吗……?”
他的声音虚弱而喑哑,还带着些哭腔,“我不想死,我想一直……陪着你啊。”
宁辰弯着眉眼,绮丽的容颜褪去了素日的惑人,显出别样的安静与温柔。
“不会的,”他俯身搂住苏慕非,“你不会死。”
现在苏慕非还记得,那一天宁辰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诱哄着他的场景。温暖的体温覆盖着他的身体,低柔的语声在耳边徘徊。那修长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抚弄,安心又慰贴的感觉就那样注入他的血液。
夜是那么的寂静,寂静得他只能听到爸爸一个人的声音。月色在宁辰的话语中流淌,美好得宛如一场梦境。
“慕非,你不会死的。”
宁辰在他耳畔轻喃,“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直陪着你的。你也别说傻话了,你不会有事的。”
爸爸在害怕。
苏慕非听清楚了宁辰句尾的颤抖,他突然就不慌了。心中全部的慌乱与恐惧都悉数化作一股无声的力量,这股力量支撑着他,伴随他走过了漫长的荒原。
他握着宁辰的手,唇边扯出一抹浅淡、苍白却温柔的笑。
苏慕非的嗓音很宁静,就像月光静静洒过林间。他轻轻道:“爸爸,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以后我照顾你好吗?你照顾了我那么久,以后该轮到我回报你了……”
上方没有回答,苏慕非只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
许久,他感到有水珠落在他的脸上,透明的水痕划过他的双颊,浸湿了他的衣领。接着,苏慕非听到了爸爸低不可闻的答复。
“……好。”
苏慕非满足地闭上了眼,孩子气地撒着娇,“……拉钩。”
“好,拉钩。”
宁辰的泪水如珠子般坠下,一颗一颗落在苏慕非的脸上。
好热啊。
苏慕非恍惚地想着。
爸爸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为什么是那么滚烫呢?烫到让他,全身都在发抖。
――不要哭啊,爸爸。
在进入手术室之前,苏慕非最后想的是这样一句话――比起哭,他还是更喜欢看到笑着时的爸爸啊。
那么美那么美。
微笑起来,就让他想把自己的全世界都双手供上的爸爸。
幸运的是,那场手术非常成功,苏慕非成功从濒死的危险中挣脱。之后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好起来,直到现在,苏慕非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曾有那一段多灾多难的岁月。
但也不尽然。
直到现在,苏慕非每年仍需要做一次体检,以此来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脱衣服。”
洁白的地板向远处不断延伸,冰冷的灯光倒印在光洁的墙壁上。眼前披着白大褂的男人淡淡地开口,话中没有丝毫情绪。
“是的,叔叔。”苏慕非垂下眉眼,乖顺地回答。他伸出手,解开衬衫的纽扣,脱下了天蓝色的衬衫。
面前的人――是他的叔叔,宁缺。
苏慕非和宁缺不是很熟,但他知道宁缺叔叔和他爸爸关系很好。宁缺是宁辰的堂弟,是国际知名的大科学家,在生物基因方面颇有建树。
因为提出了“基因编程”的理论及应用,宁缺今年还拿了阿尔伯尼生物医学奖,学术界都普遍认为他将会成为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
平时宁缺都在美利坚进行研究工作,但他每年都会抽空回国一趟见宁辰,顺便为苏慕非检查身体。
有时候苏慕非会觉得让这么著名的生物学家给他体检,还真是大材小用。但宁辰坚持如此,宁缺也没说过什么。所以这一传统就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躺到那上面去。”
宁缺指了指一台复杂精密的仪器,苏慕非顺从地躺了上去。他的背贴在冰凉的仪器上,冷得刺骨。
仪器轰隆地运作起来,苏慕非感觉激光缓缓地扫过他的身体,他有种连灵魂都被人看透的发毛感。
“最近身体有什么异常吗?”宁缺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冷漠地询问着。
“没有。”
“有没有出现过敏和排异反应?”
苏慕非一一答道:“也没有。”
如此的问题有几十个,等宁缺全部问完后,仪器也运作完毕了。苏慕非下了仪器,重新穿上了衣服。
然后宁缺拿出抽血装置,在苏慕非手臂上抽了一管血。深红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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