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治军道:“大高今天开了口,想问我借点钱。”
陈灵灵一愣:“借钱?他想干嘛?”
韩治军道:“去海南,捣鼓房子。”
陈灵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和自己的道路,郑平决定开分店的时候,高听泉已经想了很久要不要去海南捣鼓房子了。他在奥运村的房子上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赚钱的道路,比开洋快餐赚钱,投入大但回报也猛。
高听泉琢摩了很久,在郑平离开北京之后,终于开口和韩治军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来想拉韩治军一起干的,有钱一起赚,以后还可以拉上郑平。
但韩治军拒绝了,他闯荡这么多年,吃过苦受过累赚过大钱当过老板也从高处摔下来过,如今开了“一洋基”赚了钱,爱人孩子都在身边,他觉得十分宝贵,心也没有以前那么野了,暂时不想再折腾了。
韩治军和陈灵灵商量过之后,借了髙听泉十万。十万不是小钱,当时开个炸鸡店都不用这么多钱;而髙听泉转头也把奥运村的房子卖了,拿着手里的几十万和向韩治军借的十万,登上了去海南的飞机。
一转眼,1990年的年末匆匆而来,眼见着91年就要来到了,小院子里的墙上的藤蔓枯萎了,墙头上野花野草都没了,只有一层层解冻的寒霜,显得有些萧条,有些寂寞,有些冷。
郑平回省城了还没回来,高听泉独自一人只身去了海南,琪琪开始学芭蕾舞,一点点大的女孩子扎着羊角辫每天坐在琪琪妈的自行车后面去老师那里,有时候一整天,有时候中午去下午回来。
郑海洋不能光着屁股带着韩一趴在电风扇下面讲故事了,也不能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脚给他剪脚趾甲,他们躲在屋子里,手里抱着暖手的壶,身上穿着陈灵灵给他们织的红毛衣。
韩一学的话也渐渐多了,会表达的词句也多了,但还是最爱黏着郑海洋,整天整天和郑海洋在一起,最爱说的两个字依旧是“哥哥”。
91年的元旦快到到来的时候,郑平终于回来了,他穿着大棉袄裹着围巾帽子,回来的时候手里空空的什么行李箱子也没有,他是来接程宝丽和儿子的——省城店铺的房子已经选好了,装修队也已经开始装修了,分店得有人帮忙,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程宝丽回去帮把手,刚好郑爷爷郑奶奶也想孙子了。
高听泉去了海南,韩治军和陈灵灵自然要看着北京的店,郑平和程宝丽就刚好回省城负责分店的事情。
大家分工明确,一切井井有条,陈灵灵和程宝丽要分开了十分舍不得,但也是没有办法,两家人自89年年初认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分开。
收拾行李离开也就半天的工夫,郑海洋是知道要走的,可韩一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在大人们看来孩子跟着他们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没人留意到孩子们自己的世界。
郑海洋也知道留下不可能,理智上明白是非走不可的,但心里舍不得韩一,大人们整理的东西的时候郑海洋偷偷拉着韩一,哄他:“哥哥要回省城几天,你这几天乖乖的,知道么?”
韩一并不很懂“要走”是什么意思,但“乖乖的”三个字他懂,他点点头,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郑海洋。
郑海洋被那样天真直白依赖的眼神瞧得心里十分不适滋味,他抱抱韩一,在孩子软乎乎有点凉的脸颊上亲了亲,又亲了亲。
韩治军陈灵灵带着儿子送郑平一家上火车,在站台上道别,陈灵灵抱着儿子朝绿皮车车窗边上坐着的郑海洋挥手,还牵起儿子的小手挥了挥,道:“韩一和哥哥说再见,哥哥要走啦。”
韩一软乎乎的声音跟着道:“哥哥再见。”其实什么也不懂。
郑海洋坐在窗边,玄窗开着,他朝韩一挥挥手,很快邻座的人嫌窗户透冷风,就把窗关上了,韩一就只能隔着玻璃朝韩一挥手。
大人们各自挥手道别,火车鸣笛,韩治军他们退开几步,看着火车缓缓驶离的方向。
韩一懵懵懂懂看着绿皮车的方向,然后跟着大人回家,回家之后满院子跑,找人,“妈妈,哥哥呢?”
陈灵灵道:“哥哥走啦,回省城了,刚刚韩一不是还和哥哥说‘再见’的么?”
韩一这才明白“哥哥再见”是什么意思,站在那里,嘴巴一撇,眼睛一下子红了,紧接着“哇”一声大哭了出来,嚎着嗓子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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