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暗杀?”
此话一出,原本听者无心的奥斯汀蓦地怔住。他放下手术刀,伸手搭上阿宁僵直的脖颈,轻轻抚摸过那处泛青伤口,缓缓道:“死者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切口平整,切割角度很浅,没伤及颈动脉,应该是很薄的暗器,而且带毒。”
关河闻言眸底有笑意也有讶异,他没有说话,而是朝负责人扬了扬下巴。对方会意,翻开初检报告,说:“跟我们的推断基本吻合,现场没有找到行凶者使用的暗器,不过经检测毒液类型倒是确定了。”他合上报告看向众人,“是鲛毒。”
奥斯汀霍然抬头看他:“知不知道这名特工死前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负责人道:“黑市的那些家伙都不喜欢跟官方打交道,我们调查了好几天,基本上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最后还是采取暴力手段才从一个赌场招待嘴里撬出了几句实话。这人曾经在那家赌场的酒吧里跟一个星盗喝过酒,不久后又有个戴兜帽的男人过来跟他们会合,这三人起初相安无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动手,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就这些?”奥斯汀追问。
“能对你说的只有这些,”负责人回答,“剩下的需要保密,而且也不属于情报部的工作范畴。”
他话音没落,奥斯汀还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关河拦了下来。关河道:“三具尸体,两具属于帝国特工,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先回去休息,三小时后继续提审犯人。”
其余的五名部员纷纷领命,朝关河欠身行礼,然后依次离开会议室。
奥斯汀率先出门,直奔单人宿舍。他很清楚阿宁的身份,更了解他究竟是在替谁做事,在他看来暗器和鲛毒都是有指向性的,会面的星盗其实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阿宁利用走私贩的身份接近了“无名者”里的那名星盗,那晚后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半鲛刺客,他因为这个缺席了与苏教的见面,这意味着阿宁蓄意接近星盗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指示。
他是携带机密任务来的!是皇帝对他另有安排!
宿舍门“嘭”的一声关紧,奥斯汀匆匆走到窗前,抬腕按亮通讯器光屏,打算将这条偶然获得的重要信息告知苏逝川。然而就在即将编辑完内容的前一刻,他忙于打字的手指却倏而顿住了。
如果说阿宁被半鲛灭口是因为暴露了身份,那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其中的科罗娜又是为什么而死,总不可能真的是一场无妄之灾吧?假定那天阿宁没有去“绿尾蜥”跟苏教见面,那么苏教见了谁?还是说他只一个人在包间里坐了一晚?他有没有尝试过联系阿宁?阿宁不在这事科罗娜应该会先他一步知道,那么苏教很有可能连包间都没进?
昨天中午取得联系的时候苏教显然是不清楚黑市镇子发生的事,那么他应该是在意外发生以前离开的酒馆……分析到这里,奥斯汀的思路已经被全面打开,然而随着疑问被逐一剖析开来,他恍然意识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一点。
以上推断都是建立在苏教不知情的基础之上的,那假定他知情呢?
阿宁死在巷子深处,他的暴露不应该波及到伪装身份毫无关联的科罗娜,科罗娜的死只有可能是为了掩盖绿尾蜥酒馆里的秘密,而那晚去过酒馆的人只有苏逝川……
意识到这点,奥斯汀猛然掐断思路,顿时有些不敢再设想下去——他身处联盟,原本就是如履薄冰的境地,这时候假如连唯一可以信任的顶头上司都出了问题,这么一来情况就太失控了!
要不要越级向陛下汇报?
奥斯汀转身在床边坐下,垂眸盯着通讯器光屏,犹豫片刻后,他才开始逐字逐句删除已经编写好的内容。
还是先试探一下好了……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公里外,旧教堂二层的卧室内,搁在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兀自一振。
稀薄的晨光从窗帘未拉紧的缝隙间穿透进来,在地板上集聚成一道渐弱的光带。受到惊扰,睡梦中的两人同时转醒,苏逝川伸手取过通讯器查看消息,身后的西法则翻了个身,从后面将他搂进怀里。
“是谁?”西法的嗓音还带着明显的睡意,边说边低头吻上苏逝川后颈,唇舌并用地啃噬起来。
苏逝川完全没受到对方的影响,被光屏荧光打亮的面孔异常镇定,连眸光都是清冷的。
那条信息的内容非常简单,来件人道:【外勤组带回了两具尸体,阿宁遇害了,他跟科罗娜的特工身份暴露,军部已经有所警觉,您打算怎么做?】
“是奥斯汀。”苏逝川轻声回答,“联盟找到了阿宁和一位女特工的尸体,应该是送去情报部剥离伪装的,他正好参与,所以把这件事汇报给我。”
闻言,西法顿时清醒,伸手过来握住苏逝川的手,将通讯器那近,以便看清信息内容:“你怎么看?”
“情报部是辅助工作,用来帮助确定尸体到底有没有经过易容伪装,并且还会顺带确定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比如特工类型和动机,所以他们是有权利了解调查的部分结果的。”苏逝川说,“但这孩子却只字不提,这有点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