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压制得住妖力,现在却一天天压不住了,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他连自己的喜怒哀乐、所思所感都无法掌握,彻底地沦为……一具空壳?
那时候,温子河……会如何看待他?
“师父。”阮真人正想着如何安慰陆夜白,冷不丁听到他沉沉开口,忙问:“怎么了?”
陆夜白的手在无意识中已然攥成了拳,他微微松开手:“为了不再叫您临阵磨枪,我想现在就拜托您一件事。”
见他神色有些肃然,似乎要交托什么要事,阮真人不由得也坐直了:“你说。”
“如果将来,我再也压不住体内的这股妖力……”陆夜白缓缓道,“请师父早做打算,杀我会比救我简单。”
“你可别瞎说!”听出了他的话意,阮真人一拍床沿起身,“说什么晦气话?我怎么早做打算?现在布个阵把你往里头一扔?”
陆夜白不答,阮真人兀自道:“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也别对温先生说,他指不定被你气成什么样!”
陆夜白笑着轻叹一口气,神情有些飘忽:“就是不能对他说,才对师父说。”
阮真人在心中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这好好的年轻人,身上会摊上这样的事儿:“你也别将情况想得太糟,你看,这一回你妖力发作,师父用金针给你压下去了,这金铃可是经历了实践检验的,明日再给你施一次针,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绝对都给你赶跑了。”
她这话真假参半,安慰的成分居多,陆夜白心领了好意,不敢再惹阮真人替自己担忧,便道:“那我明天就去给师父做个锦旗,上边写四个大字,嗯……华佗在世?”
阮真人让他逗笑了:“你不嫌我这庸医医术不精,已经很不错了。”
之前还略微有些凝重的气氛在笑谈中散去,陆夜白问道:“师父,子河有没有传信回来?”
“这事儿你还记得挺清楚。”阮真人从怀里摸出一只信蜂,递给他,“前不久刚到的,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赶不回来了。”
陆夜白将信蜂拆开,看到了上边熟悉的清隽字迹,只有寥寥数语,他将手指在落款处反复摩挲了几回,才卷起信纸,收进袋中,那边阮真人见了,好奇地问道:“什么珍贵手迹,要这么好生地收藏起来?”
陆夜白笑道:“家书。”
“啧。真是没眼看。”阮真人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果真是隐居山中太久,和这个社会有些脱节了,现在年轻人们所谓的友情,都这么腻歪吗?看自家徒弟那眉目含春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收到了女朋友的情书。
她理了理衣袍站起身:“那么我也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脑袋里的想法不要那么多,有温先生和师父在呢。”
送过阮真人,陆夜白再将信纸展开看了一遍,甚至还将它举到鼻尖嗅了嗅,似乎能闻到那人身上的清淡气息。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好笑,将信纸重新叠了收好,迈步出了房门。
睡了整整一个白天,身上的妖力也褪去了,在门外的走廊里吹着夜晚的凉风,陆夜白只觉得此刻有些神清气爽,夜空静谧而安详,原先萦绕在心头的烦扰和躁怒随着妖力一并被压下,良辰美景,可惜身旁缺了一个人。
那人说,遇到了一些事,要晚点回来。陆夜白相信这世上的大多数麻烦那人都能摆平,却还是压不住要去他那里的心思,只是身上还有些许脱力,加之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黏人,便打算缓一缓再说。
“陆公子,什么时候醒的?”关凝在身后叫他。
他回过身去,看见关凝与毕尧二人站在一处,正看着他,便道:“刚醒,毕尧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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