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前世的特权阶层肆无忌惮的敲诈盘录和凌辱最底层的百姓,用敲骨吸髓可能有些过了,但相差不远矣。这种恨深深铭刻在宝鼎的灵魂深处,他无数次幻想着用最原始的血腥手段实施报复,虽然这是一种自我麻醉和宣泄的手段,但他的心理就像千千万万的生活在最低层的百姓一样,不知不觉中就扭曲了,而这种扭曲的心理在他穿越到了这个特殊时代,重生到了一个特权阶层之后。突然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一个真实的宣泄之处,于是这种畸形的心理骤然爆。
宝鼎知道自己的心理变化源于前世的愤懑,但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前世他活得太累太憋屈,今世他不想再委屈自己了,他也有条件不再委屈自己了,于是他变得蛮横、骄纵和暴戾,而这种心理随着实力的强大会越来越明显。恐怕将来会变成一场灾难,但宝鼎早就决定了,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他要把这种疯狂进行到底,那么很显然凡是打击他、压迫他、欺凌他、侮辱他的人都将遭到无情的攻击。不是你死我活,就是玉石俱焚。
宝鼎的真实心理,巴蜀人当然不知道,但他们的误解却有异曲同工之效,在他们看来,宝鼎这种与生俱来的仇恨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他和楚系外戚就是你死我活,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这大概就是大王看中他的原因,而巴蜀人也因此放心了。
权力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他们世世代代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们担心未来的宝鼎可能在利益面前向楚系外戚做出妥协,那未来的斗争就非常复杂了,但宝鼎这句话无疑给了他们更多的信心。像宝鼎这种经历的人,一旦仇恨的种子深入骨髓,那即使有妥协也是暂时的,最终还是要刀兵相见。
“公子,如果你”院藏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如果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你到了咸阳之后”
“我一定要击败他们,而且一定会击败他们。”宝鼎信誓旦旦,他之所以敢于做出这样的誓言。因为历史轨迹本来就是这样,八年后,昌平君熊启被赶出了咸阳,而在这之前,华阳太后肯定是辞世了,否则秦王政也无法放开手脚把楚系外戚驱逐出京。
他本想再做一次预言,但担心将来惹麻烦了,还是把嘴巴闭上了。那天为了一鸣惊人,脱口说出了一个大秦十二年之后统一天下的预言。这种预言巴蜀人显然不会相信,最起码在楚系外戚没有倒台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不相信。只要楚系外戚在,大秦就没有吞灭楚国的可能。但预言一旦成为现实。肯定会被巴蜀人拿出来恭维自己,一传十十传百,这种先见之明就会成为自己拥有绝才华的诠释,不过,如果预言多了,而且都验证了,那自己就是妖孽。这条命恐怕保不
“公子到了咸阳后可有什么打算?”院藏有意抛出诱饵了。
“有啊。”宝鼎不假思索地说道“赚钱,我要赚钱啦,否则我拿什么养客养兵?”
院藏、琴挂和唐老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愣地望着宝鼎,但看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
三人面面相觑,神情极为怪异。
“怎么了?”宝鼎好奇地问道。“赚钱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可有什么赚钱的好路子?我正在寻思这事。正好你们来了,问对人了。”
院藏面如止水,作沉思状。琴挂两眼望天,作遐想势。唐老爹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似乎痛苦不堪。
宝鼎愈奇怪了。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唐老爹身上。长者嘛,和霄可亲。疼爱后辈。比较厚道,有安全感,问长者总不会错。宝鼎微微躬身,客气地说道:“老爹何以教我?”
唐老爹自知躲不掉了,但又怕伤了公子面子。打了他的脸。让他下不了台,于是满脸堆笑,极力装出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公子当真不知?”
宝鼎摇头”心想我若知道我还问你?前世的经商之道在这里根本用不上,时代不同嘛。
唐老爹阅人多矣,确信宝鼎真的不知。不禁暗自疑惑,这是哪一位师傅教出来的天才?武技绝、才智不凡。但性情粗鄙野蛮,对世事更是上窍不通。旋即想到他出自北疆蛮荒之地,十五年来一直与义渠北虏放马牧羊,不谙世事也在情理之中。
“公子,这世上若想在一夜间就能名利双收的唯有一件事。”
宝鼎愣了一下,霍然醒悟。入仕做官。我到,我真是白痴啊,这下脸丢大了。宝鼎顿觉羞赧,脸上立即涌出一抹臊红。
果然,唐老爹开始详细解释了。这个时代赚钱最快的路子就是做官。
宝鼎也没有心思听了。答案他已经知道了,他还听长者的唠叨干什么?他的思绪马上飞了,他在想做官赚钱的事了。这种事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一样,先做官,做了官钱也就源源不断的来了。
这个时代人分贵贱,若要做官必须拥有“士”的身份。“士”在这个时代是贵族阶层的最低一层,数量没有庶民多,但六国相加也是一个庞大数字。这个阶层就是所谓的“寒门”了。“士”不分文武最大的宏图志愿就是入仕为官,以图名利双收,建功立业,其中成功者比比皆是,六百余年来涌现出了大量名留青史的人物,赫赫有名的就有管仲、孙武、吴起、商鞍、苏秦、乐毅、吕不韦等等,当真如过江之鳞,数不胜数。
以吕不韦为例。昌不韦是商人,地位低,但他有本事,有雄心,他的赚钱理论就是官商结合,故有小商在于民、中商在于政、大商在于国”的著名营商理论,这句话可谓精确诠释了由官而富的至理。
吕不韦本人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他到秦国做了相国后,被封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十万户一年的租税有多少?保守估计也有五十万钱左右吧?再加上私田、利用特权垄断营商、放子钱高利贷,这一年下来至少过百万钱的收入吧?当年吕不韦经商,一年能赚多少?恐怕他一年也赚不到这个数目的零头吧?由此可见做这种“生意”的回报率太高了,高得让人不敢想像。一般商贾不敢想,吕不韦想到了,而且还做到了,神人也。
“公子,在我大秦若要做官。就要上战场杀敌。我大秦实施二十等军功爵禄,必须立有军功,有了爵位才能做官。当然。此律对于大贤来说,不适用,对于像公子这样的宗室王孙来说,更不适用。但是,依我大秦律,只有赐邑或赐税达六百家者,才能拥有养客的资格,否则严重违律,要受到严惩。”
唐老爹估计宝鼎不知道大秦国“养客”的规定,所以在解释完了做官是赚钱的最快途径后,马上隐晦地提醒道。养客还需要资格?要赐毛或赐税达六百家?那必须做到几等爵才行?宝鼎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唐老爹。
唐老爹暗自哂笑,恭敬说道:“依照律法,第九等五大夫爵一般税邑三百家,再往上就是左右庶长。三更左更、中更、右更,一般也是赐邑或赐税三百家,但也有特例,大王也可以格外荣宠,额外加赐税邑。”
宝鼎一听,心里顿时凉了。现在自己是八等爵公乘,按照唐老爹的说法。自己至少要再升四级。到左更爵才有希望获得六百家的税邑,然后才拥有养客的资格。再升四级?那要多少战功才行?王贲年近四十,打了快三十年的仗了,才做到左更爵,由此可以想像在“卿”这一级别上。升官的难度有多大口
唐老爹看到宝鼎面显沮丧之色,不紧不慢地又说了一句“对于公子这样的宗室来说,税邑六百家的收入,连日常用度都不够,更不要说养客养兵了。”
宝鼎神色一紧,脸色更是难看。想想也是,这座营寨里就有一千名虎烈卫,三千五百匹战马,这一年需要耗费多少钱财?六百户一年的租税才多少钱?杯水车薪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毛毛雨嘛。
宝鼎再次躬身求教“请老爹赐教。”
唐老爹犹豫了一下,随即看到院藏和琴挂都投来鼓励的眼色,无奈一咬牙,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公子拜侯封君。”
拜侯?封君?我倒,你以为我是谁?秦王的亲弟弟啊?秦王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安君成蛟,叛逃去了赵国,我不过是秦王的堂弟而已。但秦王的堂弟太多了,估计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他会给我格外恩宠?封我君侯?算了吧,别做梦了。
宝鼎想都不想,用力一摇手。“算了,别说了,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