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比如四处流浪的盖比亚人每年都要到沙漠边缘植一棵树。在被白鹿搭救后,盖比亚人的头领想用末药和乳膏回报它,却被拒绝了。白鹿说:“这些不过是人类所需之物,而鹿所需要的只是饱腹的水草和栖身的树林,若你们真心要报答我,就每年来沙漠边缘种一棵树吧,等它长得足够茂盛,我就将它带到我的绿洲。”此后,盖比亚人每天都会带上树苗来到此地,他们在边陲小镇留下绿意,也留下欢歌劲舞。男人吹响悠长凄凉的号角,描绘那日猎猎作响的热风和走投无路的绝望,女人用植物汁液在面颊和手臂上画出洁白的花与叶,踏着轻盈的舞步旋转出一个个完美的圆,模仿着白鹿优雅高贵的身姿,鹿与旅人的故事和乐声一起传遍大地。
比如走出雪山的格努诺人会在发梢上绑一根白色的羽毛。那洁白的医官鸟让他们明白雪山中暗藏的奥秘,教他们哪些植物可以磨成消炎止痛的伤药,哪些植物经过处理可以煮成驱寒的羹汤,哪些植物可以食用茎,哪些植物可以食用根。除此之外,它会时不时从外界带来新奇的事物,一种从没见过的水果,一支做工精细的陶瓶,一朵娇艳的花,一把锋利的镐头……格努诺人意识到,魔狼肆虐的年代已经远去,生机在恢复,秩序在建立,繁荣在创造,他们可以过得更好,于是他们走向了更温暖的地带。
比如一个海滨小镇的居民会在窗台上放些切碎的鱼虾,作为给信使的酬劳。那青色的小鸟在吃饱后便有力气飞跃大浪和波涛,找到载着亲朋的船只,将思念和祝福带去,又将宽慰和承诺带回——从此以后,等候便少了几分煎熬,多了几分盼望。
比如一个短期内掀起过考古热的秘密结社会的成员在床头悬挂草编的蝴蝶。探寻历史固然叫人着迷,但也很容易沾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不会在阳光普照,精神饱满的时候叫嚣,却会在月上中天,夜幕降临的时候现形,而那遨游梦境的蝶群会用闪光的鳞翅拼成庇佑之伞,于是污秽的阴雨便不会淋湿梦境。
类似的事例还有很多,此处按下不表——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就像散落在河沙里的珍珠,只等着被一根银线串起,好形成一串璀璨夺目的项链。于是流言恰逢时宜地传播开来,大意是:
“一位沉睡的神明早已归来,祂的眷属们也随之复苏,在各地践行祂的意志,播撒祂的恩惠,彰显祂的仁爱。在此基础上,更详实的说法出现了:“身披九彩的白鹿是祂的坐骑,白色的鹮是祂的医官,青色的雀是祂的信使,冰霜般的白衣女人是祂的侍从……”
总而言之,就是营造出了一种“这个神明有那么多追随者想必一定很强大吧”的感觉……至少在忽略掉“祂可以用不同的形象出现在不同人群的面前”这个前提时确实如此。
是的,强大——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有的人不再只满足于祈求一个美梦,一份安心,一场滋润旱田的及时雨,进而向神明寻求充实头脑的知识,改变命运的力量,铸就地位的权力,神明便水到渠成地将知识,力量,权力赐予这些有近一步渴求的凡人,让他们成为人类中的佼佼者,也成为自己的剑与盾,手与眼,喉与舌。
而历史上首次与隐匿贤者建立这种双赢关系的,正是盖比亚人。在接受了非凡的馈赠后,令他们闻名于世的事物不再限于热情奔放的舞步,精妙绝伦的戏法和物美价廉的手工艺品;还有玄机暗藏的画卷,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和形状各异的奇妙生物——前者令人心生向往,后者令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