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痛的腹痛中,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变得明晰起来。
血族子爵想起来了,在六个月前的某个满月之夜,祖父曾召见过自己。
“您有事吩咐我?”
气度华贵的血族公爵转过身来,子爵这才看清,原来祖父面前有一个祭坛,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代表月亮的宝石和金属,草药和香花——毫无疑问,这儿将有一场祭祀。
取悦神灵的香熏蜡烛已经燃起,子爵皱了下眉,血族对气味非常敏感,这个味道比惯用的那款蜡烛更浓郁,也更甜腻。
是加了点什么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药师,他默不作声地调动起脑海里丰厚的药剂学知识,可在得到结果前,头脑却变得昏昏沉沉,只能支配着身体做出基本的反应,而无法进行更复杂的思考,而孔代亲王,他的祖父则用丝缎般的嗓音说:“欧罗加,亲爱的欧罗加,你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也是我最喜爱的孩子。”
“你跟随我遁入密林,穿越旷野,也跟随我入驻帝国,出入宴席……你适应得很好,非常好。”
“但作为我的后裔,你的视线理应投向比世俗更高远的地方。”
说着,孔代亲王侧开身子,欧罗加走上前去,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的香气簇拥着他,推搡着他,缠绕他的躯干,渗入他的神经……短短几步之间,他眸中的神采黯淡下去,迷茫和麻木取而代之,看着他这副提线人偶般的模样,孔代亲王满意地扬起浅色的唇角。
“好孩子,跟着我一起,念诵祂的名……”
“独一无二的红月……”
“生命与美丽的象征……”
“所有灵性力量的母亲……”
“我和我的后裔请求你的注视,请求你的垂听……”
祭坛上,那些象征月亮的金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表面蔓出一丝丝裂痕,鲜红的血液从裂隙中流出——只有活物才会流血,它们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他想起来了,在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始祖单独召见了他,又用魔法香料控制了他,香料里的某种成分模糊了他在被控制时段的记忆,以至于他丝毫不记得自己念诵了一位陌生存在的尊名——尽管那尊名中对于权柄的部分描述和始祖很相近,但绝不会是先祖!
他究竟念诵了谁的名?
他究竟在向谁祈祷?
未知催生恐惧,恐惧令心跳加快,“咚咚,咚咚——”,欧罗加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剧烈的心跳声震破。
不,不对!
这不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这声音不来自他的胸膛,而是来自剧痛不断的腹部!一个崭新的生命在孕育,在律动——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平坦的小腹已经鼓胀得仿佛十月怀胎的孕妇!奥尔尼娅如临大敌,将缠在他身上的枷锁收得更紧了一些,而欧罗加腹中尚未完全发育成形的东西感受到了危机,发出了一声即便隔着肚皮也能听到的啼哭——而这啼哭即便是圣者听来也会觉得头痛欲裂!
“哇!哇!哇!”
这哭声就像是某种集结的讯号,同样的异动发生在另外三位血族的身上!他们皆是惊惧地看着自己涨大的腹部——有人揭开了衣服,一张满怀怨毒神情的小脸骤然浮现在血丝凸起的肚皮上!
白光大盛!
在这些污秽的生命将要呱呱坠地的前一刻,奥尔尼娅接过了透特手中的玉桂之枝——作为曾经的“创生者”,祂所蕴含的滋长之力足以让这颗神圣的植物顷刻从枝条长成参天大树!
广寒月桂的根向下深入砖石,树冠则直接撑破了房顶——绯红的月光从枝叶间隙透下,变成了纯洁的白色!
在银月之光无言的威慑下,那些污秽的胎儿本能地选择了回避,几位血族鼓胀成球的肚皮慢慢缩了回去。
“危机尚未解除。”奥尔尼娅皱起秀眉,“那肮脏的生命并未消失,只是蛰伏了起来。”
除此之外,这几个血族受污染的程度也尚未可知,虽然极力挽救不失为一种选择,但来自月亮的污染并没有那么容易斩草除根,与其留下随时可能酿成祸患的危机,倒不如……
就在奥尔尼娅暗自思忖的时候,一截镌刻着古朴花纹的黄铜色短棒出现在透特手中——它一头是尖锥,另一头雕刻着一个不怒自威,宝相庄严的人头。
“您这是?”
“奥尔尼娅殿下,您介意让我代劳善后的工作吗?”
透特掂量了一下伏魔金刚杵,“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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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完几场比较触目惊心的人流手术后,透特回到了北境,祂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快乐小窝,却被红松林中一个漆黑的尖顶吸引了目光——在祂的印象里,这儿以前并没有一座城堡。
过去看看吧。祂这么想着,落到了城堡跟前。在做出推动的动作前,城堡的门自己开了——巨大的嘎吱声就像某种不得了的信号弹,霎时间无数个圆圆的东西在黑暗中亮起。
“喵——”
透特低头,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出现在祂的脚边,似乎是仗着自己长得像孟柏曾经养过的那一只,它肆无忌惮地蹭着透特的裤腿,就像一块黏糊糊的牛皮糖。
拎起来一看,右眼还有个白圈圈。
“难道是……”
“欢迎回来,亲爱的——”
无数个阿蒙分身的面孔自黑暗中浮现,有的是文质彬彬的管家,有的是穿着围裙的女佣,有的是揣着剪子的花匠,还有的是作学徒打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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