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绿洲又能有存在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不是,它足足存在了十万多年,更准确的说是十一万多年。莫说消失,便是变换更改,醉闲都不会愿意。
那是醉闲第一次带净离去看他少年难得可以算是乐园的地方,纵然他自己年少时其实也不过来过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一天恰好是满月。
如果说江南的月是小家碧玉,那么大漠的月就是妩媚风情的外邦姑娘。沙漠细沙在月色下如同茫茫白雪,因为距离不远,醉闲便陪着净离慢慢的走过去。
一路上虽说是大风呼啸,细沙翻卷,可也别有一种宁静姿态。
沙漠夜里冷,净离自己裹上了披风,也没放过醉闲。醉闲现在就是一只不管净离怎么撸,毛都是顺的奶猫,净离说什么他都不反对。而净离面对醉闲也从来都是毛怎么顺怎么摸。
一步步走在风沙里,就算有面巾遮在脸上,一人一魔也没说一句话。原因是醉闲不想呼一口沙子当零嘴,而净离原本就是醉闲不说话他也不开口的,寡言少语。
醉闲回头看着自己与净离的脚印刚留下就被风给刮没了,不乐意了。
净离拉住他的手,醉闲不解的望向他。然后,嗯,就被牵走了。此时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绿洲了,净离牵着他过去,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白杨。
他道:“你院中也有许多白杨。”
醉闲撇了撇嘴,“那是因为我们这儿也就能种种这个了。走了,去里头。”
说着,他拉着没放开的手,穿过一排排白杨,走到里面。在湖边坐下后,醉闲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壶酒。
净离垂眼一扫,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醉闲拿着酒在净离面前晃了晃,在净离无奈的目光中,醉闲咬着下唇笑,“当然不是给你的,有美景自然不能没有好酒。但你这和尚又不能喝,那么我就只好给你带这个了。”
他今日依旧是黑衣红绣纹,只是许是近几日醉闲的杀神形象在魔奴眼中一跌再跌,原本腰封上如同装饰实际上是保护他腰腹要害的铁甲片卸了下来,换成了一条黑红交错编成的腰绳子。腰身很长,在腰侧打了一个复杂的结扣,看样饰像是凡间的团锦结。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服帖的落在醉闲的腿边。
而一向窄小的袖子,今日难得约一尺宽,护腕还在,只是没讲袖子收拢进去了。应该也只是醉闲一惯的习惯才戴的。他挥袖间,净离觉得当初那个魔气四溢,肆意妄为的魔头此刻竟有些平和不争的味道。
醉闲将一整套的茶具加热水全搬来了,放在净离的手边。净离一边吃茶桌,一边是他。
醉闲挑了挑下巴,眉眼弯弯,在月色之下,有如花卷,“你当初说的,要煮茶给我喝,虽说也喝了十多年,但我还没喝腻。你煮,我么,看着喝喽。”
净离起手开始温具,醉闲便瞧着他不时抿上一口酒。待净离端着一杯茶递给他时他懒洋洋的靠到净离的肩头,将酒壶放在一边,再一口干了净离的茶。
净离也不在乎醉闲数年如一人的牛嚼牡丹式品茶法,醉闲说还要,他便再去斟。
面前时月色圆满,湖水若银。身边是一生所求,天地悠悠。醉闲勾着唇,缓缓闭上眼睛,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净离。”
“嗯。”
“净离。”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