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溺死了,一面又感到害怕,这样的幸运,为什么会落在自己身上呢?丈夫为了自己做了许多,自己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吗?
不是非要对等的付出,只是式燕觉得自己总是在接受,自己做的那些,打理家务、做钱袋和靴子之类的,虽是夫郎的本份,可并不是只有自己可以做到的。式燕觉得换别的卿倌来也可以,甚至可能做得比自己还要好。这种轻易能被取代的感觉让式燕心底一直压着一丝惊慌。但他不敢说,尤其在丈夫明确说了不取侍郎之后,他更不敢开口了,否则,不就显得好像自己不相信夏越似的了吗。
式燕将灯盏又挑亮了些,然后看着火光继续发呆。
好在,他终于是找到了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式燕松了口气,面上柔和了起来。
夏越说了,他的天赋是极难得的,杜师也说了,这样的能力,整个骆越也不多见。听了这样的话,式燕没有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夏越又要继承酒藏,那么,自己应该是可以给夏越帮上忙的。别人没有,只有自己拥有的能力,不正是他苦心寻找的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吗?
放下心事的式燕整个人都舒畅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夜已经很深了,夏越饭后被父亲叫到北院堂屋,现在还没回来。
云老爷跟夏越说的,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事。
他下了决心,要将酒藏交到儿子手上。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云家酒藏的少藏主。明日,我会告诉藏人们,让他们都改口。”
听到云老爷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时,夏越整个人愣住了。太快了,快得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要到今年秋天,酒藏开始新一轮酿酒时,才有可能听到这句话。
“父亲,为什么是现在?”夏越问。
云老爷看着他一笑,道:“就是要现在。明日,最后一桶酒上槽之后,这一年的酿酒就算结束了,等到火入之后,藏人们也都会各自回乡。我现在告诉他们,是让他们和你都做好准备,待今年秋天,他们再次回来,进藏开始酿酒时,你要同他们一起,完整地参与今年的酿酒。”
夏越浑身一个激灵。
“怎么样?”云老爷笑着眯起眼,牢牢盯着他,“酿酒很辛苦,你得跟藏人们一起起早贪黑,可不是你先前只待半日就能走人那么轻松了。”
夏越那个激灵是兴奋的,没人知道他其实梦想着参与酿酒很久了,从他静静听着合伙人描述藏内情形时开始。来到骆越后,进入了酒藏,实际参加了洗米蒸米盛麴,他对酿酒的热情只增无减,若不是喜久醉的事务脱不开身,他巴不得一整天都泡在酒藏里。
今年的酿酒季,喜久醉应该已能走上正轨,不需要时常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夏越在心里细细盘算着。方管事和成掌柜都很有能力,完全足以放心,他可以安心专注在酒藏里。
按捺住身体内一阵阵战栗的冲动,夏越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云老爷郑重地点头。
“父亲,我做得到。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云老爷老怀安慰地点头,然后才与夏越细细讲起酒藏的历史,以及近年的情况。夏越听得认真入神,丝毫不知时间流逝。
直到云爹爹提着灯盏来赶人睡觉,俩人才惊觉夜深,这才匆匆各自回房歇下。
夏越回到房里,将与父亲的谈话告诉了式燕。式燕也很为他高兴,又担心到时他太劳累,不知身体吃不吃得消。
“放心吧,你相公就是病了一场,底子补回来就好,真累了我也不会勉强,不会让你担心的,”夏越高兴地亲亲他,“再说了,沈大夫不是在么,还有大半年时间,肯定能调养好的。”
沈大夫都在云家住了三年,这会儿虽然云少爷已经醒了,可身子调养还仰赖他,那边云爹爹也在用他的方子小心调理着,他看着也是走不了的,索性跟云家签了契约,成了专属大夫。云家给他了城东的一件铺子,平日里他就在里头开诊,两不耽误。
式燕也放心了,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要多跟沈大夫学几个食补的方子,再做些好吃的给夏越。
“相公,”想了想,式燕又问,“酒藏那边,我可以帮忙吗?”
夏越惊喜地看着他,然后不可自抑地咧嘴笑了起来。
“当然,我求之不得呢!”他捧起式燕的脸,额头贴上对方的,“式燕能来帮忙,我会安心许多。”
式燕看夏越渐渐压了下来,便闭起眼,乖乖给他吻。夏越的吻感觉充满了爱怜,式燕全身放松下来,静静地接受丈夫的疼爱。
吻够了,夏越才抬起头,一脸开心地说:“那就说定了,式燕来给相公帮忙。嗯,那些粗重的活式燕不用做,也不用每天都来。只是我开口让式燕来酒藏时,式燕可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