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她的性子坦率真诚,留在宫里本就是痛苦,还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爱的人,她的心里,何尝不苦。”
“绫姐姐死后,先帝封了云绡阁,那里渐渐荒废了,所有和绫姐姐有关的事物,都被撤除,云绡阁里的宫人因为绫姐姐的死,都很痛苦,绫姐姐从不苛待他们,反倒对宫人都很好,许诣原本就是绫姐姐的宫里主事太监,后来我求了先帝让他跟着我,还有那教习姑姑……似乎叫段莲素,她原本是宫里的老教习姑姑了,就因为曾被指去教绫姐姐礼节,先帝竟然连她都赶出了宫,先帝是多恨又多怕见到与绫姐姐有联系的事物啊……无非是爱之深,恨之切,先帝当然也不再想见到钺儿,后来我请求他让我带着钺儿离宫,我要对钺儿赎罪,他允了,可白翾还是不放过我们,屡次派人杀我们,幸亏容策暗中派人保护,时日一长,她见无法得手,也就渐渐消沉了。”
容妆闻得段莲素,眉头一蹙,猛然惊觉这名字好熟悉,是……阿萦的母亲,容妆暗暗冷笑,原来一切早已注定,阿萦的母亲侍奉过云妃,因为云妃牵连被赶出了宫,如今她的女儿又辗转侍奉乔钺身边,还有她容妆,这一切的牵扯,总是不断一般。
容妆问,“那我父亲与云妃和陆绰……?”
贤太妃沉沉的叹息,“容策年轻时与陆绰一样,都是程荻将军的弟子,所以,他会保护我和钺儿,因为他不能让绫姐姐的孩子被人所害。”
容妆了然的点点头,终于,将一切都理清了,让她不用再去猜忌。
贤太妃说,“陆绰是冤枉的,绫姐姐说他和夫人很恩爱,还有一个女儿,他和绫姐姐是清白的。可怜先帝,至死都不知绫姐姐也同样爱着他……可怜绫姐姐,至死都不知道她一直活在白翾的算计当中……”
贤太妃说完,掀开被子起身,嘭的跪倒在乔钺面前,“钺儿,我对不起你,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胆量说出真相……才让绫姐姐枉死这么多年,依然不能还她清白……这么多年,我每每入夜一个人时,都会自责不已,我也恨自己……经过这次浩劫,我也想通了,我怎可再隐瞒下去,却让白翾逍遥顺意,她早就想杀我了,只要杀了我,再也没人会揭穿她所做的恶事,她被突然出现的簪子吓到了,今夜找我去端仁宫询问簪子的事,也成为了她必须尽快除掉我的契机,我出了端仁宫,仿佛看到了绫姐姐那一身红衣……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愧疚冲上心头,都让我再也无法自抑……”
容妆冷笑,“枉死的,岂止是云妃一人。”
贤太妃连连点头,“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乔钺召侍婢进来,让她扶起贤太妃,“太妃她受惊了,待会御医会来,先扶太妃进去休息。”
容妆从贤太妃手里拿回簪子,收在衣裳里。
而贤太妃目光空洞,由侍婢扶着往内殿走去,容妆依稀听她喃喃道:“绫姐姐也是幸运的,纵观明宸后宫,能得如此殊荣的,不不是殊荣,是一国之君的倾情与真心,唯有绫姐姐她一人,一人啊……”
容妆看着她孱弱的背影,面无表情,只是想,先帝对云妃的爱,却是别人鲜血铸就的,太多无辜的人一同承受痛苦的后果,这等毁灭,值,还是不值。
乔钺淡漠的瞥了发怔的容妆,容妆侧目,接触到他的目光,垂首敛眸,跟随他离开昭汀宫,许诣一行人缀行在后。
容妆心里闷得发慌,眼里便不由泛出一圈水光,渐渐从脸颊滑落下来,到最后,已经放声大哭,再也无法隐忍。
她蹲在原地,乔钺听到她尖细压抑的哭声,停下了步子,蹙眉看着蜷成一团的容妆,问道:“怎么了?”
容妆不答,乔钺漠然瞪着她,突然拽着她的胳膊扯过她,暴喝道:“你哭什么!”
许诣在后边劝慰:“皇上……”
“滚开,滚回去!”乔钺怒喝,许诣忙带着一众宫人离开到远处。
容妆哭泣声不止,回荡在深夜的空中,有一丝沉闷诡异,乔钺没来由的烦怒,这一切都被容妆的哭声挑起,再不能遏制。
他的眸子里渐显戾色,一把就扯起容妆,然后甩到一边,容妆身子一旋,脚步不稳的颤颤在原地,乔钺对容妆大喊道:“说,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容妆推开乔钺,恶狠狠地大喊道:“不要以为只有你母亲云妃是无辜的人!那么陆绰呢,陆绰一家呢!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就都该死吗?你们帝王家的命就高贵,别人就不值钱任人践踏吗?因为你们内斗,就牵扯无辜,罔顾人命,你们才是真恶心!如此帝王天家,怎配人甘心卖命!”
“你说什么?”乔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仿佛这两个字,已经点燃了怒火源头。
容妆却一字一顿的决然回答着,“我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