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习惯了隐忍没有立即发作,而当听了福晋那拉氏的那些话,胤禛反而平静了,自然是对芸秀的意思,表示肯定,“苏培盛,就听福晋的话,别拿这些龌蹉事去烦弘晖,若是要让弘晖知道了,爷就向你问罪,嗯?”
“是,奴才明白了。”苏培盛赶紧应下,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瞒过大阿哥,要知道,那位小爷可不容易对付的。
“去玉嘉园给李氏传话,就说爷的意思,让她好好在院子里照顾二阿哥,没什么事,就别出院子了,省得把二阿哥的病气带出来。”胤禛顿了顿,又觉得还不够,“再有,去将三阿哥抱去福晋那里,以后由福晋来抚养。”胤禛是真的怒了,然而理智还在,原本想把弘时抱去让宋氏格格抚养,不过,最终还是送去了那拉氏那里。
“是,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等了会儿,见胤禛挥手,便赶紧告退去办事儿,心里着实捏了把汗,若不是这位主子爷能忍,怕因为后院的事被政敌抓到把柄而借题发挥,主子刚才对着李氏已经动了杀心。
胤禛皱眉沉思了许久,这一晚,又连着好几晚,都宿在了福晋那拉氏的院子,看来,弘晖说的那些玩笑话,倒不是没道理,芸秀把弘晖生养得很好,相当好,那么,若是再多一两个弘晖这样的儿子,胤禛瞧着熟睡中的福晋芸秀,挑眉,露了些笑意,他很期待。
7、同样父子两样心计
关于四爷府后院里的事儿,弘晖自然也有所察觉,听说三阿哥弘时被抱养在福晋名下了,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捎带着提了一句,那拉氏只是淡淡笑着说,“三阿哥先前在李氏院子里呆久了,难免沾了二阿哥的些许病气,晖儿想见弟弟,还是再等等吧,你身子也才刚刚康健,别让阿玛额娘再担心了。”那拉氏这美丽的谎言也不打草稿,轻描淡写就略过了。
弘晖也就是随口一提,而心里对弘时那个弟弟原本就没多少好感,一心想要那拉氏再养个嫡亲的弟弟,“请额娘宽心,儿子近来不敢懈怠了练功,身子也比从前强健许多。倒是额娘,平日里若是得闲了,该多走动走动,也是对身子好的。”便再不提弘时。
芸秀听着自然高兴,没什么比儿子懂事乖巧孝顺更重要的,“你练功是好的,可也别太累着自己,若是真的辛苦,就请你阿玛去和宫里的师傅说说,你身子才大病康复不久,慢慢来,急不得……”话到一半,瞧见儿子略带笑意的眼神,芸秀还真说不下去了,就胤禛这阿玛,要让他去向宫中的骑射师傅讨人情多照顾儿子?怎么可能会是四爷做得出的事儿!
“儿子有分寸的。”弘晖见慈母想明白了,也不多说,毕竟,在自己功课骑射这方面,作为母亲的那拉氏,面对四爷胤禛,那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更别提想让胤禛在外人面前去那般直白地宠溺儿子,“额娘,今儿个儿子来,还没说正事儿呢?”
弘晖虽然没有深究后宅的事,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无疑是在用一切爱护着自己这个儿子,既然已经把胤禛视作父亲,那拉氏便就是母亲。
芸秀稍许诧异,带着些好奇瞧着儿子满是笑意的小脸,“哦?”这些日子,弘晖经常来陪她说会儿话,已经很满足了,再说,虽然爷在自己面前提起儿子的时候并不频繁,但每每胤禛说起弘晖,芸秀与胤禛多年夫妻,哪里会看不懂爷眼底的骄傲和欣慰。
“额娘可还记得,儿子跟您提过,月初的时候,皇玛法来上书房查问功课,儿子得了个优,那日皇玛法高兴,还赏了儿子一个心愿。”那是弘晖第一次见到康熙爷,虽然没敢乱了规矩直视龙颜,但也差不多能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个清晰,这万岁爷面相倒不是说有多少俊逸非凡,年纪大了,皱纹也不少,可偏偏还真应了那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帝王威仪啊,绝非一时一日能积攒的。
芸秀哪里能忘记,“怎么?我记得那日你回来说,当时在上书房就谢恩推拒了。”芸秀略有皱眉,这事儿弘晖说起的时候,她就感觉心里堵得慌,虽是后宅不涉政事,但她也不是个纯粹不知事的妇人,从不在四爷面前主动提及朝事差事,但每每四爷若是问起,她也总能有自个儿的一两点看法,而此番万岁爷竟然对着弘晖许下心愿,芸秀心里是觉得一万个不妥,也幸好弘晖当时推拒了。
“是,当时皇玛法却也没说准了或是不准。”弘晖笑得有些小得意,或许是使了点小聪明,但这也是自己再三思量过后,又和胤禛提了之后,才敢付诸行动的,“所以今儿个,儿子去乾清宫求见皇玛法,说是反悔了,想要回那个心愿。儿子求了皇玛法,等下月初一,就能陪着额娘一起去护国寺祈福了。”瞧额娘着急的模样,弘晖也不卖关子,皇家无小事,那位康熙老爷子要是一个不高兴那可是圈禁发配掉脑袋的大事儿,他可不忍心吓坏了额娘。
果然,听弘晖说完,芸秀也就释然笑了,“你是去求万岁爷,陪着你玛嬷一起去祈福?”作为四福晋,她自然要进宫和德妃搞好婆媳关系,也不得不承认,哪怕乌雅氏不待见胤禛,却倒是也没太过迁怒她这福晋,可不,德妃要去护国寺进香,早早地就叫上了四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准备着。
“嗯,所以,额娘就请放宽心,皇玛法还笑着夸儿子有孝心呢!”知道做母亲的更愿意瞧着儿子亲近撒娇,所以弘晖也乐得多瞧着额娘的笑颜,在芸秀面前,他放下原本的矜持,愿意去做个有妈妈疼爱的孩子。
陪芸秀用了晚膳,弘晖才离开。兰嬷嬷送他出院子的时候,弘晖直言不讳和嬷嬷提了提,多注意着些福晋的身子,别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进了院子,若是有了怀孕的症状,千万别犹豫拖拉,先找了信得过的大夫瞧瞧……不厌其烦说了许多,弘晖自然明白,怕是这些话,兰嬷嬷早都能倒背如流,可这是他做儿子的心意,也算是给兰嬷嬷再吃一颗定心丸,“兰嬷嬷,阿玛忙于差事,我也不敢懈怠功课,额娘这里难免会照顾不周全,所以,就有劳嬷嬷多费心了。”
即便知道这兰嬷嬷是个忠心的,弘晖也再次加了层保险,轻轻重重地敲打是需要的,和底下奴才说话,毫不掩饰展现能力,没坠了四爷嫡长子的身份,那么,奴才们就更该掂量掂量那拉氏这个嫡福晋的分量。
兰嬷嬷哪有不应承的?听着弘晖阿哥如此如此道来,心里早就帮着福晋主子乐开花儿了,有哪家的阿哥在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心思护着额娘?
前世的时候,父母去得早,虽然最终也没找到证据,但他是肯定的,不外乎是家族商战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那时候,是真的年纪小,幸好是父母谋计在先,才得以保全他和弟弟妹妹三人安好成长,然而,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时空,阿玛依旧是严厉不乏慈爱,额娘也是温柔且坚韧,而自己年纪其实并不小,只想尽力护着,风雨愿同舟。
康熙一直尽力护着儿子,眼前这个是他与芳儿的孩子,是芳儿唯一留下的,每每瞧着胤礽,康熙总能忆起些对于赫舍里皇后的想念,当初那份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同舟共济的感情,让他至今坚信弥足珍贵,“礽儿,这一次,阿玛真的对你有些失望了。”即便失望,康熙对于这个儿子的父爱,却始终不曾减少。
乾清宫中,胤礽听着皇阿玛这般说来,又瞧着阿玛半百年纪为自己操心甚至隐隐对自己无奈失望,胤礽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揪了起来,生疼生疼的,“皇阿玛,是儿子不孝,儿子错了,儿子不敢辩解,只求皇阿玛不要动怒伤了龙体才是,儿子求皇阿玛重重责罚,儿子错了。”说得十分动情,胤礽的声音带着哽咽。
的确,康熙动容了,就像以往每一次,这个孩子足以令他骄傲,甚至将自己一个帝王本不该存在的浓厚感情都付诸在胤礽身上,花尽心血培养他,更期待着儿子有朝一日能够超越自己成就更大,“哎,胤礽,先起来吧。你的心思,朕知道,可是胤礽,朕和你说过多少次,在储君的位子,你不单要从自己出发考虑每一步,更需要兼顾整个大清朝,要兼顾皇室宗族、八旗子弟、乃至所有大清子民。西北战事,国之大事,你……你怎可儿戏视之?你可知道,一旦西北战败,最终罪过,你是打算以储君之身遭天下百官谴责问罪?又或是……你早就打算好了,要让你四弟十三弟替你背这份罪?你就真的忍心不顾兄弟之情,或者是你本就想借此砍去自己臂膀?”
即便不舍得,康熙也不得不下决心骂醒这个糊涂儿子,胤禛向来拥护太子,办差也是尽心尽力从未叫苦埋怨,所有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吞,若是此番胤礽真的执迷不悔得逞,那叫胤禛情何以堪?再者,一旦老四因此获罪,怕是他们打小就培养起来的兄弟情义,难再维系,到时候,胤礽等同于失了得力臂膀,怕是要力不从心,还要尽失人心……这种后果,康熙真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