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儿子……”他想着,反正已经遭了康熙爷厌弃,虽然被恢复了贝勒爵位,可其实,自己这个老八从未真正在康熙爷心里占过位子吧?胤禩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肆无忌惮了,他无可再输了。
不过是再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承认了,又如何?
“老八!”康熙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气,是在愤怒儿子的不争、不辩?
“万岁爷,雍亲王在殿外求见。”李德全战战兢兢打断了康熙爷的话,他这是硬着头皮进来的,心里把外头候着的四爷给腹诽了个遍,偏偏又无法拒绝四爷。奴才的命啊!
老四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康熙和胤禩都不懂。
胤禛来求见康熙爷,当然不是告状的,见了面,规规矩矩递了折子,然后就垂着头不再说什么了,康熙爷脸色一紧,打开折子一看,果然龙颜隐隐地变黑了,老爷子刀一般的目光射向胤禛,然而,老四立在底下,与胤禩并肩,似稳如泰山。
胤禩以为是老四来落井下石,更是万念俱灰,康熙爷那帝王威压释放开来,胤禩低着头,习惯性地扯起嘴角,独自笑得凄凉。
无关认输与否,只是这一仗,从开始就注定是输局。
康熙在愤怒中也还是发现了老八的异常,这孩子怎么就如此卑微了?细一思量,康熙大概能猜到老八心里的念想,可是,这胤禩如今的模样,让康熙渐渐平缓了怒气,“胤禩,不管怎么说,老四家的都是在你府上受惊了,老四这里,你要好好赔礼。”原本不想说这话,可康熙瞧老四胤禛,想起四福晋确实遭了罪,康熙爷其实心里正恼着胤禛,可也不好做得太过,“老八啊,朕知道,你近来受了不少委屈,郭络罗氏向来性子傲得很,朕当初以为她的出身是配得上八福晋这个位子的,可……哎,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罢了,既然是你的福晋,你是朕的皇子阿哥,该管的时候,就不要犹豫、不要怕,拿出点皇子阿哥的气势来,嗯?”
胤禩低着头,听着老爷子念叨,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康熙爷葫芦里装了什么药?然而,老八虽然不如老四那么能忍,却也不是个鲁莽的,当下顺着康熙爷的意思,对着一旁的老四胤禛行了个大礼,“四哥,都是弟弟的疏忽,让四嫂和小侄子受委屈了。”赔礼道歉,胤禩做起来,似乎是满满的诚意。
胤禛伸手扶了一把,声音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漠了,“八弟,无碍的。”三天,也足够查明元凶了,胤禛得知不是老八在背后捣鬼,其实松了口气。他们兄弟,即便谈不上感情深厚,即便这些年明争暗斗,可其实,不记得何时斗到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所以,这一次下狠手的不是胤禩,就不是最糟糕的吧?
惊异于老四话里的诚意,胤禩抬头的时候瞥过老四神色,可惜,一如既往还是那副木头表情,这老四,真成精了,“谢谢,四哥。”突然记起,还年少的时候,胤禛不是生来这副沉闷寡言的性子,只是,后来……
胤禩和着老四一起出来的时候,不由感慨了一句,“四哥,当年皇阿玛训你‘喜怒不定’,你什么感觉?”胤禩敢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挖苦来着,他只是有感而发。
“……”四爷脸色僵了僵,瞬间一股子威压朝着老八而去。
胤禩一愣,随后像是恍然大悟,忍不住捂嘴竟然偷笑了,“呵呵,四哥,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这貌似解释相当于掩饰,笑够了,才正色道,“四哥,你就看在弟弟如今比你还惨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了吧。我知道,那感觉,很不好受啊!”前番被康熙爷耍了,居然兴致勃勃要去争储君的位子,胤禩自嘲。
“戒急用忍。”好半天,两人都已经走到宫门口了,四爷这才对着老八吐出这四个字,脸色也已经好转了,不过,才说完,就朝着自个儿府上的马车走去,把干瞪眼的老八留在原地。
“切!”八爷竟然是孩子气地对着老四的背影瞪了瞪,然后自顾嘀咕了几句,“你还真以为爷能学得跟你一样,忍,忍,忍,苦着一张臭脸,爷还不如笑!”心里微微有些别扭之外,竟是一阵难得的轻松。
“来,小四,笑一笑!”弘晖才到刑部没两天,就又告假在家了,理由自然是额娘和弟弟病了,四爷为此瞪了儿子好久,最后还是无奈,准假了,弘晖这孩子脾气硬得很,打骂怕也劝不了,何况四爷是不舍得的。
康熙爷在宫里当然也有听闻雍王世子“性子软弱,懈怠差事”的传闻,只是康熙爷还未发表评论,慈仁宫竟又传出了皇太后大为赞赏弘晖的孝道,也十分欣慰弘晖爱护幼弟的明理懂事,老太太毫不吝啬地又赐下不少好东西,看来,这位是力挺弘晖到底了,康熙爷无奈,只好不做评说。
倒是四爷府上的三阿哥弘时,刚入宫里上书房读书,自然也听说了各种传闻,尤其是听了慈仁宫皇太后对弘晖的褒奖,弘时心里气愤不已,对弟弟爱护?他弘晖除了嫡福晋那里最小的嫡亲弟弟,还曾爱护过哪个?
怎么不见这位“明理懂事”的雍王世子来爱护小爷我呢!弘时只要一想起弘晖那副淡漠的样子,想起这位大哥从不曾把自己看在眼里的样子,弘时心中不屑极了,当真如额娘所说,福晋那一房又怎么会好心?所谓的四福晋贤惠大度,庄重得体,不过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当然,弘时心里如何愤恨,都还得硬着头皮来嫡福晋的院子,同样上演一回逢场作戏兄友弟恭,瞧见弘晖正抱着病怏怏的小四逗弄,弘时心里又是畅快,又是恨,“弘时给大哥请安。”不情愿地给弘晖行礼,得意你疼爱的亲弟弟病成了这模样,却是更恨你从不将我当做弟弟一般对待。弘时才六岁,李氏教了儿子许多,四爷的这个三子,似乎也早慧,或是皇家的孩子都这样。
弘晖当然知道这个弘时已经在门口观望了有一会儿了,更没有忽略弘时眼神里藏着的些许不甘和阴狠,弘晖只是不愿理睬,当做没看见,“哦,是弘时来了。”一如既往,淡淡的应着,注意力仍然全部集中在怀里的小家伙身上,真是讨厌小四病怏怏没精神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