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诺莎抬眼,看着夏普。
她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她想到的更多的是——是不是他下面就该询问他妹妹的事情了。
是不是接下来就到了他们需要争执的时候了。
夏普侧过脸,轻声问道:“告诉我,艾诺莎,她在哪里?”
那一刻,艾诺莎笑了起来。
如同她以为她通过让夏普讲他的事情来降低他的戒备,可是夏普却通过这个打算降低了她的戒备。
那样,他的问题就会在她失去防备的时候猛然撬开她的心。
艾诺莎摇了摇头,回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说的。至少不是现在。”
夏普看着艾诺莎,失笑了下,然后点了下头,“好吧。你想要怎么办?”
艾诺莎沉默了下,然后回道:“等我回到家后,我会发邮件给你。”她转头,看着夏普道,“而你不准跟来。”
夏普看着艾诺莎,像是无所谓了般,点了点头,“好。”
艾诺莎站起身来。
夏普卡车将艾诺莎送到市中心,然后看着她乘坐出租车离开。他站在原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那一刻,他感到漂浮许久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不过,平静都是暂时的。
艾诺莎坐在出租车里,闭着眼,观察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夏普。
此时无害的下面仿佛埋藏着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如果她不能给予他想要的,那么,等待她的可能会是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疯狂和执念。
人心,难测。
但是,她可以学着去引导,然后去掌控。
艾诺莎似乎明白她可以做到什么,能做到什么,从而指引出下一步,她现在该学些什么。
回到家后,艾诺莎如约地发了封邮件给他,邮件里有那个地址。
然后,1个星期后,艾诺莎收到了回信。
‘我们住在一个美丽的郊区。这儿的景色很美。’
如同大部分的故事结局一样,起码是个不错的结局。
那天,艾诺莎离去,不久后她就从新闻上得知了某个港口的仓库发生重大火灾,紧接着他们在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烬的仓库中发现了两具无法辨别身份的焦尸。
火可以毁掉一切的证据。
包括他们进入过的痕迹,子弹,还有曾经留下的气味。
艾诺莎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法国那边,会不会不顾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作为支撑,没有任何逻辑联系,就凭空地认定了伊冯娜和这件事有关。
毕竟,在美国,和他们有仇的,嫌弃最大的就是她。
艾诺莎很是苦恼,同时又觉得,失去了唯二的两个王室顺位继承人,已经进入了混乱时期的他们,是不是还有精力去管身在美国的他们。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他们是安全的。
没有事情能够结束,一件事总会牵连出下一件事的。
所以,她永远不能放松戒备。
她必须做好任何的准备。
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准备会在某个时刻发生某种让她不想经历的用处。
曾经在花园里观赏过,明明是盛开到极致的花,下一刻整朵花却突然从枝头坠落。
如同在最美好的时刻,发出轰然的响动,砸在人的心头。
震惊,夹杂着恐惧。
艾诺莎在最平静的日子里,以为一切都暂时过去了,静静地看着厨房里伊冯娜的背影。
然后,背影倒下了。
艾诺莎看着突然向前栽倒,趴在地板上的伊冯娜,脑袋里瞬间变得空白。
她仿佛看见了,花在凋零。
.
医院中,艾诺莎双手紧紧地握着伊冯娜的左手,就怕她会在下一刻消失。
她用头抵在伊冯娜的手背上,感受着从伊冯娜身上传出的呼吸的起伏,仿佛只要她握着她的手,就能确认她会一直在,一直在她的身边。
病房外,迈克尔在和医生争吵。一向温和有礼的迈克尔会失控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即使谁也不对她说,她也知道。
伊冯娜她……得了晚期癌症。
癌症是什么。癌症就是再也治不好了的病。
无论你多努力,无论你抱着多大的期望,无论在多少个疗程后,病人的病情是否有了缓和和好转,它终究会夺走她的。
那一刻,艾诺莎是真的在恐惧。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爱着的人了,她即将在失去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