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本便是国策嘛……”岳维仁接过我手中的空杯,放在桌上。
作为同僚,他是个少见的正直军人。从北伐之初,我便从心里尊敬他。当年合作时尚不知觉,可他一旦养病离去,我立即变得力不从心起来。
攻城时得不到友军的支援,发出去的电报没有回音,陷落孤城却被责作战不利,血战后率部返回却见本该去接应我的人在城里办酒宴纳了第三房妾,嘴里高喊着“打到旧军阀”口号的人已经利用自己在军中的便利大运烟土,赚鸦片钱。
还记得突围归营,刚进城楼浑身是血的便冲了进去,却见赌坊里他们高声笑着,玩乐着,各自抱着美娇娘淫声浪语。
我喘着气,满脸漆黑的烟灰,全身僵硬地说不出话。
“梁师长,您换个衣服再来,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一人摸着怀中哆嗦的舞小姐,对我嬉笑。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余率部攻城,牺牲者十之六七……尔等……”
他们露出同情却嘲笑的目光。
我被四周的目光刺得羞耻发烫,几乎无地自容。转身而走,却在廊上被一只纤手拉住了袖子:“阿皓……”
她手上戴着金光闪闪的镯子,似乎刚从赌桌上下来,她已是半老徐娘,却仍有风韵,别人都说,我和她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我多了阳刚和英气。
我看着这个涂抹着红唇,曾经生下我,如今已成为党国大员梁志远姨太太的女人。
我抽开了手:“滚!”
队伍行军到武汉的时候,整个都乱了。
北伐军打北伐军,一个派别攻击另一个派别。曾经一个战壕的战友,都对着对方大开杀戒。嘴里,都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接班人。
杀戮和鲜血,在高喊着各种主义的冠冕堂皇中持续着。
正当此时,梁志远下野。
而我被责不服军令,撤销师长之职。
“阿皓,我总会重振旗鼓的,你放安心些。”当时,梁志远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冷笑:“你又要找人施舍你钱财么?江浙财团那些买办,提的要求不少吧。”
“这都是为了革命。”
我冷漠地看着他:“小时候,你劝我参加革命,说这是潮流,我信了你的话,就来了。你又与我说,革命军人,最要洁身自好,我又信了你的话,这些年在军中,也算做到了。可又怎么样呢?会搞钱的,手段狠的,都成了大佬。你明天还要跟租借的人碰面,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自己权钱两重,要我做革命军人……”
“阿皓……”
“看着你的面子,我才自律自持,可折腾半天,我就是你的一颗棋罢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之后,我辞军回乡。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原来,幼稚的人是我。只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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