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举步维艰,只能扎着马步,远远地凭借着一张嘴发泄怒火。
卫源:“死断袖!”
沈伐石安之若素,向他举杯,欣然收下这声夸奖。
季三昧倒是很淡然,从卫源被冻僵的手指上取下那柄金玉烟枪,熟练擦火,燃起烟草,一缕青烟从他口中直直舒出,绕着卫源上下翻飞,甚是糟心。
季三昧伸手挥散烟雾,笑眯眯道:“呀,你冒烟了。”
看表情,卫源很想把季三昧摁着打,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在酒楼里吃饭用餐的食客不在少数,季三昧这边的动静已经招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侧目,季三昧丝毫不慌乱,右眼里涌出一片绵密复杂的咒纹,随后伸手入怀,掏出一大把白纸,哗啦啦往大开的酒楼窗外一扬。
他说:“这些钱送你们了。”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白纸化为了银票,借风势翻卷漫天,每一张面额都不低于百两,路人和酒楼里的人都疯了,纷纷涌出去争抢。
——反□□力维持的期限只有一天,随便他们抢去。
经此一闹,整个酒楼一下空寂了一大半。
注视着那人手持烟枪、隽逸潇洒的身姿,季六尘呆愣在了原地。
……兄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和季三昧相貌一模一样,气质却大相径庭的长安,以及那个站在卫源身边的小孩子,喉头丝丝缕缕地绷紧起来。
在进行过比较后,他总算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季三昧衔回烟枪,一转头,就看到季六尘眼圈通红地向自己走来。
他身上的艳光统统被收敛干净,融化在了一汪眼泪之中。
季六尘做梦似的低声唤:“……兄长?”
——他从来不信兄长死了。
那天夜晚,兄长分明说过,他去孙家赴宴议事,不会耽搁太久,会早些回来,顺便给季六尘带他最喜欢吃的豌豆黄。
在兄长离开时,他正在鲤鱼池边揉碎馒头喂鲤鱼,他应了一声,随后一动不动地守在了鲤鱼池边,一守就是一整夜。
前半夜是在等豌豆黄,后半夜是在等兄长。
一夜过后,他等到了一个荒诞的消息。
兄长的死讯是孙家的孙斐带来的,他的话语间充满怜悯和哀痛,但是季六尘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说哥哥死了,是烛阴的荣光,烛阴的英雄。
季六尘失去了那段前尘往事的完整记忆,只能猜想出,自己那时候的状况一定很糟糕,不然孙斐不会被逼无奈、令人将自己用锁仙链绑住。
季六尘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锁仙链。
那时候的他,心里唯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把那个躺在棺材里、冒充哥哥的冒牌货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