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公主府的景色尤美,不是仙人台的那种道家清幽,而是皇家威赫的园林气派。
夏日傍晚,绮艳的晚霞落在这园林里,便是一道让人眼前一亮的风景。
慢慢地,清池心头的烦闷也消退了许多。
事情未必就到了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不由起了对蒋元那个疯子的厌恶,一连两世,他就像是一道狗皮膏药,让她无法可避。
明明,他们之间根本没见过几面。这一世,他的那种让人齿寒的深情又是哪儿跑出来的?
“李小姐……”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而在前边领路的宫人止步,且歉意地朝她道:“请跟奴婢往这边。”
清池有点莫名其妙的,直到她瞧见了隔着一道桥,桥上翩然的雪影。
即便是远远的,都能感觉到那种白衣胜雪的风华绝代。
那是一种不同于宁司君的气质,绝非飘逸脱俗的谪仙,却带着一种昨夜微雨问海棠的诗意。
他的手里抱着一把琴。
即便不见容颜,那种不缓不慢的步伐,也足以见他的教养,似乎还有些许落魄的贵气。
“李小姐。”宫人催促,不愿她瞧见这位公主的客人真容。
可惜,已经晚了。
第51章三周目(13)
是那个琴师!
那张过分冷艳的容颜,似还带着一丝对尘世的厌倦疏懒。
对视中,不止是他愕然,她也惊讶。随后,两人同时低下了眼帘,仿若从未结识过眼前人,擦肩而过。
“那是谁?”清池问了一句。
宫人露出为难的神情,“李小姐还是莫要问了,公主若是知晓了,会不高兴的。”
清池也不多问了。其实,她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些。
那天在望春风见过的琴师也是他吧。
望春风里侍奉过她的男倌也说过。他是公主身边的侍奉的。第一面,她觉得的面熟,此时倒是真的找到了原因。那眉眼恰有几分宁司君的风韵。
想来,这些年公主得不到宁司君,可作为公主的她,又怎会身边真的便无人了。
琴师,昔日听雪楼的花魁,如今也是玉真公主拿来替身宁司君的存在吧。
清池轻轻一哂。
明清玉,真是一个好名字。
原来那时,他叹的是,身困金笼,无路可逃。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话还真是倨傲、居高临下。
可惜了。终究是金簪雪中埋,美玉陷泥淖。
不说他了,便是她自己,不也无路可退。
清池一回到安定伯府,却也接到了国师府的信,是宁司君以私人名义发来的。
他已经得知,清池被蒋元这一桩婚事缠身,更是神通广大地知晓了玉真公主对此的暧/昧态度。
怕是他在公主身边的探子不少。
这一点,清池早就知道了,这尊大仙的后手可是不少。
她也没想到,宁司君还有那个闲情来关注她。她记得,他这回回到盛京里可是一是应礼部之约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也为了给前去抵御边疆敌寇的将士祈福。
听说朝堂上,光是为了出不出兵北狄,以保守派为主的顾文知和革新派的荣安王就舌战了近半载。
就连民间都知道这场动静,不知道又多少人头落地,赤血染闹市。
当然,这些事和她无关。她只需要知道,宁司君这次下山,没有个半载是回不去的。
清池把这封不长,却蕴意深远的信细细地看完了。
宁司君这货,说什么都喜欢藏而不露。譬如,这封信,他硬是不点明她该怎么做,而是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吊人胃口呢!
不就是想让她求他。
清池咬牙切齿,还是连夜地把欠了他的功课给赶完了。次日一早,便亲自登门国师府。国师府的两个童子一见到她便唤:“月魄师姐。”
他们都是玄清洞的弟子,也是一直在宁司君身边侍奉的。对她面熟得不行,自然也挺喜欢这位长得像仙女般的师姐。
“月魄师姐,道君一大早上便交代我和云鹤,若是你过来了,侍奉清茶呢。”云苓手里拿着拂尘,笑眯眯地说。
“道君还说,他今儿去见故友了。若是月魄师姐带着功课过来的,我们就负责收下。”还年幼的云鹤一口的奶音,软软地说着。
清池嘴角抽了抽,他这是故意的吧。
可两个小道童都抬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瞧着她。
清池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我知道了,有劳你们了。”
她把早就备好的狮子糖和素点心递给他们,“给你们的谢礼。”
云鹤和云苓眉眼弯弯的,笑出了酒窝,还带出些孩子气的婴儿肥。“谢谢师姐。”
清池又郑重地把一提盒子给他们:“我便不留下喝茶了。这是我亲自做的荷花酥,劳烦你们替我送给真君。”
“师姐就放心吧。”两个小道童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声音清脆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