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会跳傩,应该也是那时候换的吧。
迟筵没多停留,再次拜了拜那傩神像并向左右拜了拜后就匆匆转身出来了,在踏出神庙庙门之前却总觉得如芒在背,好似后背右面的那数十双眼睛都在齐齐盯着他。
走出傩神庙后迟筵又不甘心地拿出了手机,正好发现有一个信号,他心里一喜,连忙拨给了家里,这个时间外公应该已经晨练回来了。
老人家行动慢,电话响了五声后才被接起来。迟筵问了外公是否一切都好,告诉老人自己大概回去得晚,不用等他,晚上按点睡觉就好。他刚讲了两句话,手机就又没信号自动挂断了。
迟筵无奈地收了手机,转过身去打算继续向前走,就见背后几乎紧贴着他站着一个人。
是一位老太太,不到迟筵胸口高,满头白发,穿着一套老式的黑色绣花缎子衣服,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正抬起头眯着眼看着他。
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因为外公外婆的缘故,迟筵在外面遇见其他老人也会格外关照一些,当下连忙弯下腰道:“阿婆,没撞到您吧?”也不计较老太太站在他身后差点吓他一跳的事。
老太太眯着眼笑了笑,摇摇头:“少年是在给家里打电话?”
老人说话时带着浓重的赣南口音,迟筵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太太问的是什么,于是笑着回道:“是,打给我外公,家里就他一个人在,我不太放心。”
老太太听后点了点头,向下招了招手,示意迟筵低下头凑近她。
迟筵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离得近了,可以感觉到老人身上传来一股长了年纪独有的有些腐朽的气息。
老太太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在他耳边小声道:“少年人听婆婆的话,趁着早赶紧走吧,不要让外公等着你。婆婆是老死的,婆婆不会害人。”
她乡音很重,声音又轻又模糊。迟筵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或者说不确定自己听得是否准确。他只觉得背后一凉,再抬起头时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杖嗒嗒地走远了,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处。
迟筵摇了摇头,心里自我安慰说一定是自己听岔了。离得那么近,又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如果老人不是人,自己肯定能分辨得出来。老人说的可能是让他听劝,多陪陪家里老人,别等人没了之后再后悔,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他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他有些理解老板为什么还在玩那种老式的游戏机了。联系不上宋锦,看看已经将近中午十一点了,便决定回招待所等他。
他回去路过村口的时候正看见宋锦和昨天那小卖部的老板正在一起抽烟,顺便套话。迟筵走过去,宋锦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没问出什么。
迟筵也跟着说了几句,转问道:“老板,我看那边有一个傩神庙,挺有意思的,你们这里跳傩是怎么个跳法?”
小卖部老板开门做生意,明显很会说话,闻言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知道R城这面没有这个习俗,你们来了我们村都对这个感兴趣。跳傩主要就是为了驱鬼逐疫,从正月开始每日清早到夜晚一直跳,跳傩人戴上傩面就象征着鬼神,仪式开始前后都要去庙里拜傩神太子。最后还有搜傩仪式,跳傩人举着灯火挨家挨户去‘搜傩’,驱逐恶鬼和恶疫。”
宋锦想到了自己和陶娟娟曾经撞邪的经历,闻言不由好奇道:“这真能驱鬼?”
小卖部老板闻言却沉默了,深深抽了一口手上的烟,缓缓吐出来,把烟屁股按在脚下土里才抬起头四面环顾一圈,最后看向宋锦,压低声音道:“真能。今年过年的时候就真的搜出来了恶鬼。”
宋锦闻言一惊,见老板那副样子也有些胆寒,只觉得背脊上窜起来一股凉意。他也小心翼翼地小声问道:“那搜出来的恶鬼怎么办呢?能赶走吗?赶去哪呀?”
“有傩面。把恶鬼做进傩面里,恶鬼被封着就出不来了。”
宋锦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迟筵:“还有这种法子?”
迟筵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小卖部老板还以为宋锦是在问自己,憨厚地一笑道:“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何家村的,我以前在石方村,娶了我媳妇儿才跟着她定居在了何家村,然后才慢慢了解的。跟着看过几次仪式,这些也不是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