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了。迟筵只觉得浑身脱力一般,从脊柱上冒出的冷汗几乎浸透了整面衬衫后襟。
那个老人却在这时转过身来看向迟筵,道:“你刚才不该答应它的,我没看错的话,那东西不是人,是只伥鬼。”
迟筵倏地看向老人,脸上浮现出痛苦和后悔之色。他抚着额角道:“我知道,但我刚才就是没法拒绝……我以前来过这里,我的同伴都遇害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刚才那只伥鬼的样子和我当年遇害的同伴之一一模一样。所以那时候我就像中邪一样,忍不住就答应了。”
从老人一眼就能窥破那东西的身份,并且好像和那位老婆婆关系匪浅这两点来看,迟筵判断对方应该也懂得一些这方面的东西,说不定能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所以也是有意借此机会把自己的问题讲给对方听。
他说的颠三倒四,老人却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没关系,小伙子,你慢慢讲。或者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和秀云是什么关系,你不像是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祭拜她。”
迟筵并不知道“秀云”是谁,但也猜到应该是那位老妇人的名字。他也没隐瞒,也没添油加醋,只是照实把当年的事、自己又回来这里的原因及老妇人对他的那句提点全部讲给老人。
老人听后连连点头,又主动给迟筵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人老了之后往往喜欢向后辈回忆、倾诉自己经历过的生活,这位老人显然也不例外。
原来这位叫秀云的老妇人的父亲在他的年代是当地一位很有名的阴阳先生,这位老人是一个孤儿,被阴阳先生收到膝下做徒弟,从小抚养长大。因此他和秀云也是一同长大的,情同亲兄妹。
后来政治浩劫,这位老人当时才十七岁,在苗头刚有些不对的时候就跟随自己的朋友跑走了,而阴阳先生作为封建迷信的代表当然在当地受到了严酷的批斗,后来不堪忍受夫妻双双自杀。秀云那时才十四五岁,目睹双亲自杀受到了刺激,从此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
老人当时跟着朋友去了现在的特别行政区,他很聪明,凭借从阴阳先生处学到的本事很快在当地大受欢迎,不仅发了财而且很受尊敬。但他一直挂心着师父一家,情势变好后便开始托人打听阴阳先生一家的事情,想把师父一家接到自己身边,却只得到师父师母已经遇难,小师妹秀云精神受到刺激,而后不知所踪的噩耗。
这几十年里他一直没放弃过追查秀云的下落,直到最近才得到秀云后来是嫁到红图村的确切消息,便马上赶了过来,但却没来得及见到自己师妹最后一面。
迟筵听完后劝老人节哀顺变,没想到老人主动提出道:“谢谢你愿意过来送秀云最后一程,我见到你也是缘分。这样吧小伙子,我明天陪你一起进山,只要跟着那伥鬼找到山洞,在洞外我就能试着把你表哥他们超度了,算作对你来送秀云的答谢。只是有一点要切记,无论那伥鬼说什么,千万不要走进洞穴里面。”
第133章中邪
迟筵从灵堂中出来,向叶迎之讲了伥鬼和老先生的事,并表明老先生和他的助手明天早晨会一同跟随他们进山。
老先生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能让伥鬼发现他们二人的存在,所以他们会隔一段距离跟在后面,并用法器遮掩两人的气息。
迟筵也同时把老先生告诉自己的注意事项转告给了叶迎之。
迟筵到现在也看不透自己的爱人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他既没有像从前那些人一样怀疑自己的话,说类似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一定是你自己吓自己之类的话;也没有大惊失色惶然失措,而是一直很冷静地安慰着自己,劝说并支持自己亲自回到这里尽可能地查明一切。
这次叶迎之也依然淡定,对伥鬼和那位老先生的出现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揽着他的肩头温和地微笑道:“我们去一趟就是,要真能了结你的心事就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那伥鬼果然出现在旅馆里,叫迟筵和叶迎之上路。
过了这么些年,红图村里还是只有一间旅店,老先生和助手自然和迟筵他们住在一起,房间也相隔不远。上路前迟筵给老先生发了消息,老先生和助手两人早已整装待发,接到消息后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始终保持他们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峡谷中起了薄薄的雾,和迟筵高三毕业那年一样,进入山地峡谷地带不久后手机就失去了信号。
迟筵来前特意准备了充分的适合长时间野外生存的食物和水以及照明设备,另有他之前买来的那些法器,全部平均放在两个大登山包里。他做的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更科学合理的安排,这样即使万一他和叶迎之因故分开了,两人还都有能生存下去的物资支持。
可叶迎之偏偏在这点上感性得要命,非要把重的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只给迟筵包里留一些分量轻的食物和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纸制符咒。迟筵和他理论,他就贴上去吻他,完全的不讲理。
出发之后,迟筵已经知道前面带路那东西是伥鬼,即使有六顺的经历知道它可能只是要把他们引到某个洞穴之中,而不会在半路上加害他们,他也不敢离那东西太近;这回这只形似程涛的伥鬼也和当年的六顺不同,并没有主动靠近他们,反而躲开他们一些,只是独自默默在前面引路,正合了迟筵的意。
老先生和助手同样错开了迟筵他们一段距离,峡谷之中极为空旷,薄雾遮掩下,竟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叶迎之突然悄悄伸出手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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